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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下去。”因為極度壓抑和憤怒,顧澤昊的側臉線條鋒利如刀割。
“孟晶小姐大概想不到,我們在心誠醫院那天,我無意中瞥見了許珂也出現在那裡,只是當時我不認識她,也就沒提起,後來漁人碼頭的意外撞見,當有好心人解釋你倆是好閨蜜,我腦子立刻乍現某種驚人的猜測,於是我將程程從對岸那天起就留在我那裡的報告和剩餘樣本,以及夏老師和程程的頭髮樣本,一併帶著去了上海,就在三天前,後面三份報告在大約四個小時前拿到,期中兩張上面都顯示了夏程程和樣本所有人是父女關係。”
所有人幾乎是屏住呼吸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而孟晶則在許珂的名字出現時便渾身顫抖起來,眼神一直在大門處徘徊。
原本穩坐泰山的孟琴如,此時已經方寸大亂,這一刻不知道是欣喜多一些還是惱恨多一些。
“最後一張紙上顯示,我拿去上海的樣本里,除開夏程程的,另外的兩份屬於一個人。”朱小鹿說完作了個完結的手勢,然後在眾人來不及反應的表情下,將手裡的報告恭敬的遞到顧為民的面前,“顧書記,於公於私,您應該主持公道,”
吳書意在顧為民之前搶過報告,逐字逐句的細細查看,而一邊的夏長青夫婦則像是經歷過了一張噩夢,雖然現在一切真相大白虛夢一場,但這夢的後勁太足,他們根本一時緩不過來。
程心蘭比夏長青反應要大,她沉默中突然不停的流淚,抓著夏長青的手臂不停呢喃,“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沒有人比她更心痛,她先前堅決的反對才會導致女兒不得不受人矇騙。
“蘭姨,咱們先不提為什麼您為在當時那個關鍵時刻主動提及並堅決反對程程和顧澤昊在一起。”朱小鹿深深的看了一眼程心蘭,“是不是有人跟您說什麼了?”
孟琴如猶如被人抽了筋骨一般癱倒在沙發里,沒人能明白她此時的感受,那種深深害怕的事好不容易被自己戳心戳肺的接受了,突然一天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她身邊最親的親人設計的一個局,利用她的偏執猜疑而捨得局。
程心蘭不想提及孟琴如的事,不等她搖頭,孟琴如已經替她回答,“是我找了她,我給她打電話,既不想告訴她我已經知道夏程程的身份,又想讓她組織夏程程繼續和澤昊往來,所以我說澤昊有未婚妻了,還說……還說大哥大嫂也不同意,即使勉強嫁進來,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你,你們……”吳書意捂著胸口咬牙切齒,想到她剛剛失去的孫子,她怒極忍住想哭,“澤昊,為民,這可怎麼好,你們顧家是要被姓孟的害成什麼樣啊。”
這時,裡間病房傳來東西落地破碎的聲音,顧澤昊閃身就沖了進去,其餘人跟著往裡去。
孟琴如呆呆的癱在原地,孟晶已經嚇傻,這時外面等候著的彪形大漢進來,霍偉臣指揮其將兩人帶去隔壁的空置病房。
夏程程拔了針頭,扯過滴液細管將吊瓶摔在地上,還沒輸完的液體藥品流了一地。
“程兒,哪裡不舒服?”顧澤昊直接跪在床旁邊,慌亂的探她的額頭。
“爸爸,讓他們都出去。”夏程程躲開顧澤昊的手,連看都沒看他,抬了抬眼皮看向她爸。
她說的他們,是除了夏長青之外的所有人。
韓代和朱小鹿聞言主動退了出去,夏長青則客氣疏離的請離了書記夫婦,剩下顧澤昊和程心蘭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爸,我不想看到他們,你讓他們都走。”夏程程看著窗戶又說了一句。
程心蘭捂住嘴,掉頭就往外跑,夏長青都來不及抓住她的胳膊。
顧澤昊還是沒動,保持單腿跪著的姿勢靠在床邊,離他最近的那隻手剛才應該拔了針管還在冒血,他拿起來用嘴吸了吸,像是完全沒聽到被驅離的話,柔聲開口,“頭疼嗎?還有哪裡不舒服?”
“爸。”夏程程另一隻手死死的揪著床單。
夏長青看不下去,“顧總,你先出去吧。”
直到聽到門被關上,她忍了好久的眼淚才噴涌而出,這眼淚又喜又痛,有惱有恨。
終於她還是爸爸的女兒,可她的孩子卻沒有了。
“程程。”夏長青揪心的看著女兒,“嚇壞了是不是?”
夏程程終於將頭擺正,看著眼眶通紅的爸爸,哭得越來越大聲。
“哭吧,爸爸在。”
……
夏程程哭的再次睡過去,夏長青出來時,客廳里只剩下顧澤昊和他的父母。
五分鐘前朱小鹿已經從韓代那裡聽說了夏程程流產的事,她哭著喊著要去找孟晶拼命,霍偉臣拿許晉東嚇唬她,才得以令她穩定情緒。
“哎,你們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命中注定啊,我拿到結果第一時間打給她,結果關機狀態,算一算那時候她還沒遇上孟晶呢,哎……”朱小鹿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霍偉臣和韓代挨著靠在關著孟晶和孟琴如的房間門口,一時無人有更好更貼切的話回應。
“你們說,裡面會打起來嗎?”朱小鹿指了指對面的病房,“程程剛才那態度,壓根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澤昊叔叔呢,夏老師平時多疼程程啊,這要是知道流產的事,肯定得扛起板凳砸向顧大總裁。”
正說著,對面的病房門開了,夏長青的壓抑著滔滔怒火的聲音傳來,“你們走,趕緊走。”
七里香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孩子沒了
朱小鹿急著要衝過去,被韓代一把拉住,“別去添亂了,讓兩家人自己解決,這事總是得要這樣刀光劍影的面對一次。”
“……”朱小鹿撇撇嘴,“你以為我去勸架啊?我是去幫著夏叔蘭姨呢,這回顧家上上下下可得兜穩了,必須給一個漂亮的說法,不然沒完!”
“……”韓代嘆了口氣,鬆了手,低垂著腦袋,看起來特別懊惱及內疚,“怪我,我如果早出現一分鐘,程程也不會摔下去。”
“……”朱小鹿臉色也暗了下來,“也怪我,去上海之前就應該跟她說清楚。”
霍偉臣沉默著捏了捏眉心,隨即又站直了身子,“你倆別自責來自責去了,在這好好守著,我去打個電話。”
韓代和朱小鹿安靜下來各有所思,斜對面病房的門這時被完全推開,只見顧為民和吳書意相繼出來。
走廊很安靜,他倆能清晰聽到顧為民講話,“親家,你們的心情我萬分理解的同時亦非常自責與心痛,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現在的重點是孩子身體快點好起來。”
夏長青語氣克制且冷漠,“這是我們家的事,不勞煩操心,書記現在還是將重點放在清理自己門戶,畢竟顧建國作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少將,其名譽與國家和組織有關。”
“親家你這樣……”吳書意顯然不太滿意夏長青將程程養病的事歸位自己的家事,不等她說完顧為民揚手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