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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程,你媽媽叫程心蘭,那你的爸爸呢?”孟琴如終於開口。

    夏程程身子一僵,倒不是對方拿家庭說事她有什麼可怕的,只是孟琴如嘴裡的程心蘭三個字特別奇怪,像是從牙縫裡碰出來似的,令她很不舒服。

    “想必您都已經了解清楚了,我媽媽叫程心蘭,我爸爸叫夏長青。”夏程程表情平靜。

    孟琴如搖了搖頭,夏程程瞪大眼睛看著她,聽到她說:“你爸爸不叫夏長青。”

    “……”

    “我這樣說吧,你的親生父親不是夏長青。”

    猶豫被雷鳴閃電襲擊,夏程程張著嘴巴不知道如何反應,她只覺得有點可笑,“二嬸,不對,或許您不喜歡我叫您二嬸,顧太太,我想您能跟我說的事肯定是指我和顧澤昊的關係,麻煩您針對事情當事人我,不要提我父母。”

    夏程程不再刻意保持平和,說完便一臉嚴肅,孟琴如倒是一愣,這股子堅決勁兒令她想起了當年的程心蘭。

    “程程,我倒是希望你能叫我一聲二嬸,比起……”孟琴如盯著夏程程的眼睛,語氣中有無奈,但更多的是恨和狠。

    “現在也沒別人,您有話直說。”夏程程實在受不了她的陰陽怪氣。

    “好,直接。”孟琴如笑了笑,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推到夏程程面前,“我希望你看完之後還能要求我直接一點。”

    夏程程看了一眼,普通的文件袋,原本有密封痕跡,她遲疑的看向孟琴如,對方兩眼滿是痛苦,她更加不解,強烈的不安,熟悉的胸悶頭暈感又氣勢洶洶的逼近,她揉了揉太陽穴,本能的拒絕了孟琴如的提議,“您有事直接說,我不想看這些跟我沒關的東西。”

    霍家老二,誰?二叔?朱小鹿想過無數種他可能找她的原由,這沒頭沒尾的一句還是讓她大感意外,“二叔嗎?也不算很熟啦,好朋友的二叔,或者是好姐妹男人的好兄弟,哈哈,聽起來好複雜哈,呵呵呵……”

    直到對方終於看向她,而且表情特別怪異,朱小鹿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傻啦吧唧的說了好多,他貌似不是很想知道,重點是,她幹嘛要說這麼多,還有,他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朱小鹿閉嘴不說話了,坐立難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上車來找虐,大人物貌似很不喜歡她。

    許晉東也沒說話,他將一旁的車窗落下,手裡的菸蒂成拋物線狀飛出車外,有風吹進來,吹散了煙味,氣氛除了詭異總算不那麼難聞壓抑。

    這時來電鈴聲打破了車內的尷尬。

    七里香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的爸爸叫夏長青

    孟琴如癱坐在皮質的沙發椅里,盯著對面的空位眼神空洞,視線越來越模糊。

    咖啡表層的花型因為時間的關係一點點化開,特別難看,她有點晃神,身子動了動,手從不經意從臉上划過,沾了滿手的水。

    “咳……咳……咳……”

    突然喉嚨又緊又癢,她激烈的咳嗽起來,眼淚也跟著身子劇烈的抖動而更加肆意流出。

    孟琴如如今年將半百,原本保養得體看起來不過40出頭的樣子,現如今也是滿目滄桑和……悔恨。

    她恨,在隱藏深處的懷疑被證實之前,她恨所有相關的人。

    恨顧建國和程心蘭的無恥。

    恨顧澤昊和夏程程的相愛。

    恨顧家的人輕易就接納了夏程程。

    她的完美人生在夏程程出現時被扭轉,她恨夏程程,恨將夏程程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男人和女人。

    那是她最痛苦的日子,沒有什麼比懷疑更折磨人的事,多少次她差點崩潰到一揚手就會給夏程程一巴掌。

    她無數次在夢裡演練,拆穿一切可恥的真相,將所有相關的人都送入精神的地獄。

    可當結果終於被血淋淋的提到檯面上來,折磨她已久的懷疑終得被證實,那一刻,她突然就清醒了。

    所有曾經歇斯底里的痛苦,都轉化成了這一刻隱忍的無助。

    女人,像她這樣年近半百的女人,她沒有豁出去的勇氣,也沒有退守的大度。

    想到這一切牽連的後果,她慌了,下一步該如何走?

    當“後悔”兩個字突然蹦出來時,孟琴如嚇了一跳,反覆的提醒自己,她不後悔絕對不後悔她沒做錯。

    但這樣的念頭就像惡性病毒,根本來不及控制,就已經發散至全身。

    她是真的後悔了。

    如果那一年,她沒有趕走程心蘭,她也沒有嫁給顧建國,她的人生哪怕並不是完美,但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堪。

    ……

    有時候人應景,會觸景傷情,有時候景應人,會境由心生。

    明明昨天才播報過陰轉晴,這會兒天空卻飛起了雪花。

    整個校園全部冬眠,很難找到一個流動的人影,而夏程程卻在空曠的足球場跑到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了。

    她把圍巾解開,讓風灌進來,吹一吹她快狂跳不止的心臟,吹走她的恐慌,吹散她的彷徨,然後告訴她,她剛才聽到的都是惡作劇似的玩笑話。

    可為什麼明明心口都已經冷到極致了,她的耳朵里還是在不停的重複播放孟琴如的話,眼前揮之不去的全是DNA報告上的99.99%和那張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滿月照。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比你更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但這就是事實,上次我們同坐一車,我趁你不注意時在你的肩頭取走了一根斷髮。”

    “從我見你第一面我就開始懷疑這一切,你的五官並不是完全像程心蘭,但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我問過你的生日,程心蘭懷孕的那一年正好是顧建國駐地在H市的日子。”

    “當年你母親和顧建國很相愛,她那時候才16歲,顧建國大她六歲,就像現在澤昊和你。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他們會結婚,你母親離開江城去到H市也是因為和顧建國分開才一走了之。”

    “你和顧子木這麼投緣,她那麼喜歡你,想想也是血緣關係影響。”

    “我選擇跟你講明真相,表示我並不打算和顧家以及你的母親撕破臉。我需要維繫我的家庭,那麼我必須保證顧建國在軍中的作風問題。據我了解,你跟你爸爸的關係很好,他很無辜,他也是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疼了20年的女兒並非自己親身,他會如何承受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會要求你怎麼做,你已經知道了真相,該怎麼做,你自己選擇,如果你選擇公開審判這件事來平衡你得知身世不願意接受的痛苦心情,我尊重並配合,但我跟顧建國幾十年夫妻,即使他沒有了如今的職位,我們還是能過完下半輩子。但你的家庭呢,你的爸爸媽媽呢,最重要的是,事情被公開,你和顧澤昊於情於理於法於道德都不能在一起,你和顧子木即使是親姐妹也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親昵……”

    “你好好想一想,這件事的關鍵在我和你,我是發現真相的人,和你是這件事的核心。如果我為了保家庭選擇將秘密掩埋,那就是眼睜睜造就了你跟澤昊不倫的感情,這毀的是整個顧家,你們年輕人感情至上,但澤昊是顧家唯一的男孫,爺爺對他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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