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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成歸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謝遠樹知道他問的是彼此身世的問題,想了想,說:“很早以前了,謝總意外過世的時候。但我對你——跟這個無關。”
成歸:“嗯。”
“我當時沒有多想,覺得你的和我的差別也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謝遠樹看著他的臉色,緩緩地道,“但是後來我和你有了關係之後,我的想法就變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但是我想把謝家給你。我知道你不會在乎這些,但是我就是想給你。”
成歸給了他全世界,而他的全世界只有成歸,所以他沒有辦法給回去,只能改給別的。他也不能把自己當寶貝給成歸,因為自己並不是個寶貝,和成歸的存在意義不能相提並論。
就像別人會送珠寶首飾一樣,謝家對謝遠樹而言,就是像珠寶首飾一樣,是用來討成歸歡心的東西。只是這樣東西的購買過程比較漫長,並且走偏一步,就很難往回挽。
成歸又沉默了很久,然後問:“以後什麼打算?”
謝遠樹本來的打算是頹廢地得過且過,見成歸還肯來找自己之後,打算就迅速變成了回歸愛情。雖然目前愛情的態度還不是特別明確,不過他覺得這不是大問題,只要他的愛情還樂意搭理他,還樂意跟他說話,那就有機會翻盤。
於是謝遠樹想了又想,在內心中將台詞修改了一遍又一遍,比如抒情與苦情齊飛,委屈並迷茫一色。比如“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我爸我媽只顧著吵架,一直都不在乎我,謝老太太又對我那麼刻薄”“只有你對我那麼好,我也只有你”。
謝遠樹剛要開口,就聽見成歸說:“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對我的影響很大。”
謝遠樹:“?”
成歸幾乎從未對人說過這些話,有些不習慣地看了看別處,嗓子也有點癢,隨手拿了桌上的半杯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才接著說:“很少有人親近我,包括我的父母,他倆當然不是怕我,只是,”成歸斟酌了一下用詞,說,“對我不親熱。”
謝遠樹:“……”
“你是第一個那麼信賴和親近我的人。”成歸說,“我覺得很驚訝。那個時候的你明明膽子很小,見到誰都害怕,為什麼會喜歡親近我。但這不重要,我還是很高興的。所以你也成了我很在乎的一個人,很難放下,也很難拒絕。”
謝遠樹滿腔的熱血漸漸涼下來。
成歸的這番話他聽明白了。
其實也早就是明白的。他和成歸之間能走到今天,已經是他從頭到尾的死纏爛打來的。但凡他鬆懈一點,成歸就鬆一口氣,兩人之間就又遠一點。而成歸之所以當初答應了,不過也只是因為捨不得第一個或許也是那個時候唯一一個親近他的人罷了。
現在卻不一樣了,現在成歸有了很多親近他的人,那個叫蓓蓓的小女孩,薛小全,樓小高,甚至唐青雨,還有梧桐島的很多人。謝遠樹當初住在梧桐島,很清楚成歸在島上多受歡迎。何況,很久之前成歸就說過,他已經覺得自己很煩人了。
似乎也只能到這裡為止了。謝遠樹心想。
於是他低著頭想了很久很久,然後仰著臉望向成歸,問:“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一定覺得我很無恥。謝遠樹心想。但自己無恥慣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無恥換來的,否則謝遠樹這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面一無所有。
成歸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
謝遠樹一動不動地由著他看,並且也在同時看著他。
窗外的日頭快落了下去,夕陽懶懶散散地撒了進來,窗戶臨著街道,很世俗地熱鬧著,小孩兒追逐著大聲唱歌,小販和下班的顧客討價還價,車子堵在巷口使勁兒按喇叭,行人使勁抱怨。
然後,成歸走過來,按住了謝遠樹的肩膀,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光與影糾纏著倒映在牆上。
其實成歸的話還沒有說完,但如果能不說,他就想不說,因為他無法像謝遠樹一樣說那麼多話,將自己的想法盡數說出來擺在太陽底下,無論那是真的還是假的。事實上,他也不擅長有那麼多想法。
他只知道,他仍然很在乎謝遠樹,仍然受不了謝遠樹委屈。大概是栽了,糟了,壞了,但也很難改了。
那就這樣吧!
“別哭了。”成歸說,“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一開始就預定的字數不長~本來是想酸爽一把,調劑一下吐槽過多的心情,結果寫著寫著情不自禁又在一些小地方槽了起來,若命運如此,我是否應該認命= =哦!我不服從這命運!早晚我要酸爽成一團或者嚴肅成一團或者高冷成一團或者這樣一團那樣一團(突然崩潰到胡言亂語.gif)但目前還是繼續槽我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