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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現在在那裡?
陸靳晏轉身,回頭,看著陸明湛,“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陸明湛現在腦子混亂,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宋黎之去解釋這件事情,他麻木的回答陸靳晏的問題,“四年前。”
四年前他就知道了,在一次任務回來的時候,他看著躺在床上活動著手腳的嬰兒,他就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女兒。
他跑去質問母親,母親卻說,孩子因為生病不治身亡,為了不讓他難受,母親才包養回來一個孩子,她也沒想到,陸明湛已經兩個月沒見到自己的孩子,還是個嬰兒,卻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陸靳晏的眉心不斷的蹙緊,他想起了四年前小蘋果因為生病高燒而住院兩周的那件事情,“是小蘋果第一次生病住院?”
陸明湛悲痛的點頭,“是。”那個時候,他都不在孩子的身邊,他連孩子的最後一眼都沒有見到,那個時候他還在和宋黎之賭氣,都沒能和孩子好好的說過話。
還沒來得及告訴孩子,她是爸爸媽媽最愛的寶貝兒,可能孩子也是有脾氣的吧,她一直見不到爸爸媽媽,所以就賭氣離開了他們。
這也是一直隔了四年的事情,他才在感覺死亡離他那麼近的時候,才去找宋黎之的原因,他本來想告訴她女兒的事情,就在他看到宋黎之見到小蘋果時,滿目的淚光和怎麼都移不開的視線,他狠不下心去告訴她真相。
“為什麼不告訴黎之?”陸靳晏大概是能懂陸明湛的顧慮,他對宋黎之的愛太深了,深的很小心翼翼,生怕他們之間一點點的小事都會讓他們兩個人鬧翻,所以,有些事情,他只能選擇隱瞞著。
但這件事情,是根本瞞不住的。
……
第一卷 第060章 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為什麼不告訴黎之?”
陸明湛嘆氣,“怕她接受不了,有好幾次想對她開口,可就是開不了口。”
本就沒有離開的宋黎之,早已經腳下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她坐在地上,依著冰涼的牆面,一雙手死死的拽著胸口的衣服,心疼到呼吸困難。
四年前,陸明湛,原來他們之間,更殘忍的那個人,是你。
他早就知道現在的小蘋果不是他們的女兒,他卻還打著讓她去照顧女兒的旗號,對她處處刁難,和她糾纏不清。
乾澀的眼睛怎麼都流不出一滴眼淚,他說,他們的女兒在四年前生病高燒離開了,她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答案。
原來真的會有報應,一直以來的撕心裂肺都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她恨自己,四年前,即使她賣掉身上所有可以賣掉的器官,她也不該拿薛玉琴給她的一百萬,她也該把女兒留在自己的身邊。
“宋醫生,你沒事吧?”一名醫生和護士走開,看到宋黎之坐在地上,倚在牆上,臉上的表情哭哭笑笑的,很讓人心疼不已。
這幾天宋黎之的事情在醫院裡已經傳遍,誰都沒想到,平日裡雲淡風輕,與世無爭的宋黎之,有這麼多的故事。
先是懷孕,孩子並不是一直保持曖昧關係的院長的,後來是被爆已婚,丈夫竟然是陸家的三少爺,還是某軍區的老大,接下來又冒出來一個四歲大的女兒,幾個小時後被得知,孩子並不是她的。
這一切,任何一個女人都很難承受的了。
陸靳晏和陸明湛聽到聲音後,身體都明顯一怔,宋黎之剛才沒有走。
……
醫院的走廊里陰涼壓抑,陸明湛站在宋黎之的面前,伸手想要扶她起來。
宋黎之盯著那雙軍靴,視線緩緩往上,他依舊的高大威武,四目相對,她笑了,笑的揶揄譏諷,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認識了八年,愛了整整七年的男人。
青春時的幻想,再遇時的憧憬,一切都不過是奢望。
他為了報復她四年前殘忍的選擇,策劃一場四年之後的復仇之殤,這一切的重複,不過是他想看到她痛不欲生罷了。
“陸明湛,你贏了。”她痛心疾首的聲音讓陸明湛心如刀割。
他從來就沒贏過她,在這段愛情里,他註定是個輸家。
“起來,地上涼。”現在的她和四年前的他是一樣的,那個時候他是寧願自己死都無法接受孩子已經離開的事實。
他厲聲命令坐在地上悲痛萬分的宋黎之,一雙深眸緊緊的注視著她嘴角的每一撇苦笑。
宋黎之悲悲涼涼的苦笑著,高仰著頭,望著居高臨下的他,竟然一點兒掉眼淚的感覺都沒有,“陸明湛,你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嗯?”
如果不是她,孩子不會那麼早的就離開人世,那么小的孩子,躺在冰冷的醫院裡,身邊沒有爸爸媽媽守護,她走的得有多害怕啊。
她這樣的媽媽,就該天打雷劈,打入十八層地獄,該死的人是她,不是那個無辜可憐的孩子。
陸明湛低眸凝著宋黎之,四年前,他是恨的,恨不得殺了她,四年後,還恨嗎?
“起來。”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修復你身體和心靈上的很多傷痛,他伸手,彎腰,想要將坐在地上幾近虛脫的她扶起來,她明明已痛的肝腸寸斷,哀默無助,卻一滴眼淚都不掉的樣子,讓他很擔心她。
宋黎之突然瘋了一樣的打開陸明湛靠近她的手臂,一雙血紅的眸子怒瞪著他,“你別碰我。”
陸明湛凝眉,看著她,她的確需要發泄出心裡的淤積,他現在到希望她能沖他發火,打他罵他都可以。
可她沒有,她自己扶著白色的牆面站了起來,一雙淚眸里渙散無神,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別跟著我,我想一個人待著。”
她沒有看他,疲憊無力的轉身,說的真切點兒,她現在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間。
陸明湛那放心她一個人待著,多年偵察兵的經驗,他還是能在她渾然不知的情況下跟著她的。
宋黎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站在人員密集的十字路口,她突然失去了方向,家?她的家在那裡?
這麼多年以來,她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的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媽媽是爸爸事業成功後在外面包養的小三,後來有了她,一個每天都需要媽媽藏著掖著長大的孩子。
她還記得從幼兒園到中學,那些認識她和她媽媽的同學,對她的指指點點,她是小三生的孩子,是個野種。
第一次被同學欺負,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保護著她,後來,每次她只要被欺負,都會跑去找姐姐,她知道,姐姐的臉是冷的,可對她的心是熱的。
再後來,姐姐生病,而爸爸的生意危機,或許是她欠了姐姐太多,她的媽媽破壞了姐姐幸福的家庭,她能救活姐姐,她當時是毫不猶豫,可媽媽卻不肯讓她去捐,非要和大媽開著條件。
條件是,她捐給姐姐一顆腎,大媽和爸爸離婚。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恨自己的媽媽,真的挺狠的,那麼卑鄙的拆開了一個家庭。
姐姐接受她的腎不到一周就開始有排斥反應,三個月後,姐姐還是離開了,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大媽哭的特別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