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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舉著筷子,一臉正色看著司霆:“下次我們家檬檬還這麼瘦,你就不許來了!”
奶奶用胳膊肘撞了撞爺爺,小聲苛責:“怎麼跟人說話的?溫柔點兒不行啊?”奶奶也給司霆夾了一筷白菜,柔聲細語說:“小司啊,我們家檬檬呢,是個獨立自主的好女孩,有時候是倔了些,但她還是能長肉的,你平時要多監督她吃肉啊。”
司霆連忙點頭說是,實在不懂,“獨立自主”怎麼又和“長肉”牽扯到了一起。
奶奶問:“小司,你怎麼不吃啊?”
司霆低頭看了眼碗中白菜。
他……更想吃肉。
那邊季二叔又說:“司霆啊,我們都知道,你很優秀,但是我們檬檬也不差啊。我們長輩呢,就希望,你們年輕人,好好耍朋友,合適了就結婚。”
“咳。二叔,早著呢,別談這個行嗎?”季檬打斷。
“害羞了?沒啥好害羞的。”季二叔倒了兩杯酒,大的那杯給司霆,小的留給自己。
白的,很烈。
司霆喝了兩口,腹中滾燒。
季二叔喝了酒喜歡吐真言,舉著酒杯起身,拍著司霆肩,紅著眼眶道:“小司啊,我們家檬檬,小時候吃了很多苦。爸爸媽媽早沒了,又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里呆,放羊下田,什麼苦活兒都幹過。不像我們家這兔崽子,一生下來就是享福命。我和你三叔這輩子賺錢,就是為了能讓檬檬,和她爺爺奶奶過得不那麼苦。現在,錢是賺到手了,在康寧也有點地位了,以為能給這丫頭好生活了,可沒想到,這丫頭自己執意要去勞什子國家隊,一去啊就是這麼多年。”
司霆看向季檬,提及往昔,小姑娘眼眶也紅彤彤的。
生長環境,決定一個人的性格。
生活在農村的小姑娘,幾歲便開始學做農活,普遍如此。爺爺奶奶也心疼,可那時候的小季檬,更心疼年邁的爺爺奶奶,從小就非常懂事。
季二叔又說:“我們檬檬,年少出名,剛出名那會,也總被黑,她爺爺奶奶總不習慣,覺著孫女兒不該是那樣的。可有什麼辦法呢?有錢,也擋不住那些人的悠悠之口啊。這些年,但凡檬檬有什麼不好的名聲,我們都儘量不去看,有時候連檬檬的比賽都不敢看,等結束,如果是好成績就看重播,如果是壞成績,全家都忍著不許看,可始終還是自欺欺人。所以,家裡迫切她能有個心疼她的男朋友,等了這麼多年,你啊,可算出現了。”
季二叔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握住司霆的手,“小司啊,我們家檬檬,以後給你疼了,你要好好疼她啊。”
“我會的。”司霆反握緊二叔的手,從未將三個字說得如此堅定。
她的出生,她的身世和遭遇,她無法選擇。
但他可以選擇在以後的日子裡,給予她更好的東西。
小檸檬啊,你的心裡到底積壓了多少苦澀的汁水。
季檬覺得二叔講得太誇張了。她是在低谷的時候,不喜歡家人來打擾,小時候過得也的確不好。
可是,她現在很幸福啊。
優渥的物質生活,還有一群可愛的家人。即使外面聲音再惡劣,她還是擁有這些美好的東西啊。
在情緒低落的時候,但凡想想這些,她心裡始終都會浮上一層淡淡地溫暖。
誰也不是總一帆風順,世間也不是只她一人受過苦。能苦盡甘來,就是最大的幸福。
酒過兩巡,奶奶端詳司霆半晌,才望著他,對老頭說:“老頭,你看,小司長得像不像司柏嘉?”
聞言,爺爺也仔細端詳,“嗯,有點。”
司霆咳嗽一聲,反問他們:“爺爺奶奶,認識司柏嘉女士?”
“可不。”奶奶一臉驕傲道,“她啊,買過我們家的刺繡手藝,檬檬四五歲的時候,她還抱過。不過那時候我們家都還窮,她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嫌棄家徒四壁的我們。司女士比我小不了幾歲,可那臉那身材,保養的真是好,我們這老太婆,望塵莫及啊。”
季二叔做地產,司柏嘉集團早幾年也涉及房地產,跟她打過交道。
挺厲害一女人。
下午,季二叔醉酒,倒在臥室呼呼大睡。
三叔和季智霖坐在電視前打遊戲。爺爺奶奶打扮地花枝招展,出門去跳廣場舞,無所謂人生地不熟。
季檬和司霆倚靠在陽台欄杆上,吹風,腳邊趴著黑背茨木和馬犬來寶。
夕陽西下,橙黃的太陽即將墜下,這個季節,風都是暖洋洋的。
季檬披散著頭髮,被風吹得有點凌亂,用手別到耳朵後面,沒一會,又被吹亂。
“有皮筋嗎?”司霆實在看不下去,問她。
季檬沒反應過來,抬起手,露出手腕那根黑色皮筋。
司霆握住她的小臂,將她手上的黑皮筋取下,“轉過去。”
她愣了一下,還是乖乖轉身。
季檬感覺到男人的手指輕輕刮弄著她的頭皮,蘇麻瘙癢,一縷一縷頭髮被他卡進指fèng,慢慢地,披散凌亂的長髮在沒有任何梳妝工具幫助下,被編織成了八股辮。
她的劉海被收上去,露出光潔額頭,雖然皮膚不似從前白,但五官卻依然能為顏值提到八九分。
季檬只覺頭髮被他盤得很緊,很紮實。
對著陽台鏡子一照側面,居然是很難編的八股辮子。
心裡頓時像被融了一塊,不知道該說什麼。偏偏司霆還伸手過來,用修長的手指,替她颳了刮絲絲碎發。
季檬心跳頓時加速。
不是被異性觸碰,緊張導致。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小情緒。
“浣熊,又麻煩你了。”季檬挺不好意思地。
不給人家名分,又始終這樣麻煩人家,真的,她心裡特別過意不去。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死挺個什麼勁兒,就是不敢跨出那一步。
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就得要準備承受更多的東西。
優秀的人,只配更優秀的人,這樣兩人才能比肩而站,更長久。
她真的,可以嗎?
明明可以泡男神,為什麼要猶豫這麼多呢?毫無顧忌地去嘗試,有什麼不好嗎?
季檬糾結不定,心間如被螞蟻啃噬,不太能將心定下來。
她真的……挺沒心沒肺的。
司霆看見她摘了他送的手鍊,有點不太開心:“為什麼摘掉?”
季檬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她吞吞吐吐解釋道:“洗澡,所以……摘掉了。東西太貴重,我怕損壞。”
司霆蹙著眉頭看她,每當獨處,心裡就有股情緒止不住的亂撞,“季檬,我真想替你梳一輩子頭,替你編各種花式的小辮。你到底,為什麼……”
對他來說,沒什麼可以克服不了的困難,也從不懼怕未知的事。
可他真的害怕,季檬永遠不會接受他,甚至不能想像她的丈夫會是別人。
一旦想到這些,他的心情便十分複雜。
季檬心跳突突地。
司霆的話,分明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可是,她的心口啊,滾燙地就快要融化掉。
撲通、撲通、撲通——
季檬深深喘息,儘量平復情緒,仿佛即將上賽場。
“檬檬,小司!”
司霆的話沒說完,被睡醒的季二叔打斷。男人走路還有點晃,推開陽台門,倚靠在門框上,對他們說:“我讓智霖預約了美容。”
“美容?”季檬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補充一問:“替我預約的?”
可她並不想一個人去做美容啊。
季二叔點頭:“是啊,曬這麼黑,不去做做美容,怎麼對得起自己啊?小司啊,我們陪檬檬一起去。”
“爸,我也想陪陪姐,看她做美容也是享受!”季智霖跳出來,搖晃著他的胳膊。
“去去去去,一起去,”季二叔扭過頭,問坐在客廳沉默寡言打遊戲的三叔,“老三啊,你去不去啊?”
季三叔搖頭,“你們去,我打完這關遊戲。”
四個人,一起打車去了A市的高檔美容院。
季檬內急,去了趟廁所的功夫,回來後,發現三個大老爺們居然都躺床上,一個個,一張張臉,被糊了一層白色,只露出眼口。
尤其是司大設計師,躺在那裡,一邊敷著面膜,一邊玩著手機,很是逍遙悠哉。頭上還坐著一個美容師,給他按摩肩頸。
搞什麼!!不是來陪她做美容嗎?怎麼他們也敷起了面膜!!!
季二叔也想美個容,不太好意思說出口,斜眼,小心翼翼張嘴說話:“檬檬啊,我們先替你試試這個面膜好不好用,挺好用的,快,躺下,躺小司旁邊。”
季智霖一邊享受按摩,一邊敷著冰涼舒服的面膜,享受道:“姐,我覺得我的臉得到了升華,這面膜太他媽舒服了!”
司霆也附和:“嗯,挺不錯。”
季檬:“……”這三個男人,真是夠了啊啊啊!
她怎麼覺得,他們才是一!家!人!
第34章 插pter 34
“姐, 別愣著,趕緊躺下,按摩可舒服了!”季智霖臉上敷著面膜,舌動嘴不動, 說話口齒不清。
季檬在司霆身邊躺下,美容師開始替她清潔面部, 掌根和指尖的輕柔的力道在她面部遊走,果然,緊張的脛骨瞬時放鬆。
美容師看了眼她的皮膚,說:“美女,你這皮膚曬傷有點嚴重啊, 我們這裡可以做修復, 保證一個月皮膚白回來, 做一次呢費用三千八, 現在辦一張年卡, 很划算的哦,一年只需要五萬。”
季檬只想安靜地享受面部按摩,並不想辦什麼卡。
五萬,挺貴的,夠她買多少年分量的神仙水。她還沒開口,季二叔先道:“給她整一張,我給錢。”
司霆打斷,“伯父,檬檬是我的女友,這個錢當然不能你給。”
季二叔嘖一聲:“什麼話,我們家檬檬都還沒出嫁,怎麼能花你的錢?男女雙方談戀愛期間,男方在約會上花花小錢是可以的,但是這種消費,必須得由檬檬自己出。不然,真的把我們檬檬當成小情人包養了。”
“您這話嚴重了,我只是提前行使丈夫的權利。”司霆說。
這話二叔聽了高興,“年輕人,挺會說話啊,不過還是就事論事,女孩子也要經濟獨立才行,不能什麼都靠男人。這個你就別跟我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