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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被季檬岔開,司霆總算鬆了口氣。
他也實在沒想到,季二叔減肥之後,會變得這麼年輕,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
夏夜小寨溝,一片寧靜。
寨子裡,居民已經被安頓去縣城,僅餘下寥寥數十人,作為“迷宮”里的npc。
羌寨居民建築多為磚砌的平房。季檬失眠,搬了一隻長條凳上屋頂,坐在屋頂看星星;無數星子在頭頂夜空中閃爍,原本如墨的夜色被這點星光暈染成深藍色,遠處是深黑的山脈,綿延起伏,一望沒有盡頭。
如此夜色,坐在她身旁的浣熊先生,手裡卻拿了一隻iPad,正借著這點時間工作。
屏幕里散出的淺光,將他五官輪廓照地深邃俊美。
季檬一個人看星星,無聊地晃著腳,也不敢說話,怕打擾他工作。季檬吹著山里絲絲涼慡的風,居然無聊地開始打瞌睡,迷迷糊糊,有人伸手過來,將她的腦袋掰到自己肩上,擱好。
季檬清醒。腦袋在他肩頭蹭了蹭,打了個哈欠,鼓足勇氣,問了一個憋了她很久的問題,“浣熊,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大度的女朋友。以前說不想知道你和羅箏的過去,我現在後悔了。”
起初她是真的不介意他和羅箏過去。可隨著他們之間感情漸漸加深,季檬越來越……介意,心眼兒似乎越來越小。
“嗯?”司霆關掉iPad屏幕,側頭看著擱在自己肩頭這隻小腦袋。他伸手過去揉了揉,“那我講給你聽。”
司霆是在和驢友野外徒步,途徑一家村莊時,認識的羅箏姐弟。在村子裡幾日休整後,司霆發現羅箏很有天賦,女孩家貧,司霆不忍她大好天賦被埋沒,便資助她讀書。
羅箏也確實不負他所望,在校時各項成績優異,畢業後推掉高薪工作,來他工作室當了助理。
司霆和羅箏以師徒相稱,他也教給她不少東西。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羅箏對司霆有了感情,並向他表露真心。司霆這人向來不會拐彎抹角,羅箏被他直拒。
羅箏沒有放棄,步步緊追,當時工作室無人不知這件事。
那年情人節,羅箏約司霆吃飯。司霆不想給她任何期待,擔心去了之後反而讓姑娘誤會,便拒絕了。沒想到那天晚上,姑娘在電影院門口等了他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司霆接到警察電話:羅箏醉酒,被人凌辱後扔在巷子裡,找到的時候已經昏迷,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這件事對當年的羅箏打擊很大,司霆也對此非常愧疚,不斷補償她,卻不能答應娶她的要求。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因為愧疚娶一個女孩,對姑娘也不公平。
後來司霆聯繫上法國友司,替羅箏在那邊安排好一切,將她從工作室辭退,送她去法國。
這於她前途來說,會更好,也能讓她忘記在國內不愉快的一切。
司霆沒想到的是,在他與另一家公司爭奪法國波利百貨入駐權的時候,羅箏偷取工作室六件作品,全部盜賣給競爭公司,導致他在那場爭奪戰中一敗塗地。
自此,羅箏消失,再回來已經是Dic首席設計師。
“以她的才華,其實配得上更好的前途,可惜,”司霆搖頭,感慨說,“一步錯,步步錯。”
季檬坐直身體,低頭對手指,“她其實也很可憐啊。她當年為了等你,才發生那種意外……不過也幸好,沒有生命危險,不然,你會愧疚一輩子吧?浣熊,你討厭過她,恨過她嗎?你對她,還有愧疚嗎?”
司霆一頓,又道:“該還的,我都已經還給了她,我們之間已經互不相欠。恨倒沒有,只是可惜她的才華。”
季檬抓住他的手,握緊。
她不知道,原來羅箏有這樣的過往。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確實可憐羅箏的遭遇,如果沒有那場意外,興許她不會變的如此偏執,興許早就放下司霆,過一個女孩該過的生活。
季檬下意識摸摸耳朵,心裡倒也沒那麼討厭羅箏了。
在經歷過那些事後,領養的孩子又被司霆相關的人帶走,如果是季檬自己,也會崩潰吧?
司霆眉眼認真,看著季檬:“我當初對她愧疚,但我卻並不後悔。如果重來一次,我仍會拒絕她,仍不會赴約。她是成年人,有自主思維能力,夜不歸宿,在街頭喝得酩酊大醉,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季檬忽然覺得自己命好,吃過苦,也嘗過蜜。
她深覺,如今擁有的一切,是用十輩子的苦難積攢而來的福氣。
知足常樂,方為本心。
——
《迷宮探險。時尚篇》開拍,統共有十二關。嘉賓們每過一關,就能拿到一定金額的捐款,指定捐贈給大山裡的小朋友。
早上五點鐘,錄製節目的所有人員開始集合,迷宮探險隊長為影帝周廷深,隊員有:司霆、季檬、季軍國、肖靜、古麗、喬衍,還有影后木沐。
迷宮開始起點,是在地下室,眾人要從密室里逃脫,才能繼續下一關。
八個人被困地下室,燈光昏暗,唯一的出口被大鐵鎖鎖住。幾人將四周牆壁都摸了一遍,也沒能找到鑰匙。
季檬上前查看大鐵鎖,扭過頭對眾人說:“這個地下室一眼望去,哪裡有什麼可以藏鑰匙的地方?除非這鎖,不是用鑰匙打開?用砸的?”
“不太可能。”司霆查看了一下鎖鏈,“且不說鎖和鐵鏈是否能砸開,這裡根本沒有可以砸鎖的工具。”
在一個空房間裡耽擱了快半個小時,季軍國有點泄氣,乾脆坐在地上道:“哎,算了,不如坐這兒等節目組的人來接。”
肖靜瞪他一眼:“你就這麼放棄了?”
被媳婦兒這麼一瞪,季軍國立馬拍拍屁股起身:“我……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男人嗎?你,你們都讓開,”季軍國大手一揮,讓眾人退散,摘掉棒球棒,摸了一把自己的光頭道:“讓我用鐵頭功把這個門給撞開!”
大家紛紛退後。
古麗看季二叔那架勢,扯扯喬衍衣袖,小聲說:“他不會真的要撞吧?”
喬衍阻止道:“季叔叔,您別衝動,我們再找找鑰匙。”
“誰是你叔叔!”季軍國回眸一瞪,“叫大哥!”
“……”季檬覺得這輩分有點亂。
影帝周廷深走上前,對季軍國道:“這個門一定有鑰匙,這麼粗的鐵鏈,也不定能撞開,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木沐也附和道:“對啊,您別衝動。”
“老季,你別丟人現眼了。”肖靜一臉嫌棄。
司霆掃了眼四周,目光落在影后木沐盤發的髮夾上,問她:“木小姐可以將髮夾借我用用麼?”
木沐一抹後腦勺別著的髮夾,哦了一聲,取給他,“可以。”
髮夾尖端很細,司霆將髮夾掰直,對準鎖孔,開始扭動。一下又一下,眾人屏住呼吸看著他,只聽咔嚓一聲,鎖……開了。
季二叔誠惶誠恐,拍著司霆肩道:“可以啊小司,你還會這個呢?”
鎖是開了,可這道門依然推不開,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抵著門。季檬摸了摸鼻子,讓眾人躲開:“你們讓開。”
眾人紛紛退散,以為她是找到了什麼機關。
季檬“哈”一聲跳起來,一腳踹在門上,“砰”一聲,門被踹開。
節目組人員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編導哭喪著臉,盯著撬鎖、踹門的一對情侶,欲哭無淚道:“這門不是這樣的開的啊!”他讓季檬向後一步,彎腰,將季檬腳下那塊鬆動的磚石拿起來,下面就有一把鑰匙和開門的按鈕。
眾人:“……”
他們一直以為鑰匙在牆上某個暗格里,然而萬萬沒想到,鑰匙居然就在門口這塊鬆動的磚石下。
而屋內唯一較亮的燈光,正好照射在這塊鬆動的磚石上。
編導一臉無奈:“好了好了,這關算你們通過,去下一關,岩壁深淵。”
季檬抓住司霆的手,握住,靠著他的肩膀小聲說:“咳咳,我們兩被嚴厲批評了。這段要是播出去,我們的粉絲一定刷刷刷掉。”
季軍國見司霆握著季檬的手,插在兩人中間,將兩人分開,語重心長道:“小司啊,男女授受不親,錄節目呢,你這是要帶壞電視機前的小朋友麼?”
“……”司霆心裡五味陳雜,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岩壁深淵場景利用的是後山懸崖地勢,有五十米之高,攀上頂端才算成功。
這對在座各位都不算什麼,他們平時也都玩兒攀岩,與他們來說簡直小意思。季檬爬上去,身上落了一層灰,晚上拍攝完,渾身也髒得不忍直視。
羌寨條件有限,浴室有限,肖靜在裡面呆了四十分鐘不見出來,季檬乾脆自己打了盆水擦身子。又讓節目組工作人員燒了盆熱水,水盆擱在院中石凳上,讓造型師幫她洗頭。
司霆從男浴室出來,看見男造型師正幫季檬散頭髮,端著洗漱工具走過去,問:“這是要做什麼?”
造型師翹著蘭花指替季檬捋順頭髮,娘聲娘氣道:“幫檬檬洗頭。”
檬檬?叫得可真親熱,她是讓所有人都叫她檬檬麼?司霆冷著臉,將洗漱用品擱在石桌上,從造型師手裡奪過發梳,“我來。”
造型師往邊兒上一站,“司霆先生,您會洗頭麼?”
呵呵……司霆無聲冷笑,拍拍季檬的肩,讓她坐在石凳上。他站在季檬身後,替她梳順一縷縷頭髮。
編導提醒司霆:“司霆先生,這是真人秀,除了你們睡覺之外的瑣碎,我們都會拍進去,進行剪輯,您替季小姐梳頭、洗頭,不怕被網友笑‘耙耳朵’?”
耙耳朵是導演家鄉方言,意思與“妻管嚴”差不多。
“你怕嗎浣熊?”季檬抬頭望著他。
司霆將水盆端上石桌,用手探了探水溫,懶得側目去看編導,淡淡道:“隨意。”
這句“隨意”讓編導大喜,趕緊招呼人過來著重拍攝。
司霆手指插過季檬發間,像模像樣地替她揉了揉頭皮,男人指腹力度適中,斷斷續續摁壓她頭皮穴位,蘇蘇麻麻,很舒服。
他替季檬打濕頭皮,又將洗髮水在手中搓出泡沫,開始替她揉搓黑髮。
男人動作很輕,又很有耐心地替她摁壓每一個穴位。季檬閉著眼,昏昏欲睡,直到男人貼著她耳朵,輕聲說:“好了。”朦朧的睡意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