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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讓讓!”
羅清培堵著駕駛門,突然上前一步拽住人胳膊,一手碰了碰她的額頭。
“發燒了?”
武音“嘖”了聲:“你怎麼回事?”
音量陡然升高,結果一個岔氣咳了個半死不活。
羅清培趁她沒什麼抵抗力直接把人拎上副駕駛,自己駕車開去醫院。
武音真是要被氣死了。
結果對方還挺無辜的說:“這是為你好。”
當晚被壓著掛了兩瓶點滴,武音實在是累,也懶得跟人吵。
她躺在輸液大廳裡間的床鋪上,面朝牆直接睡了過去。
做了一個夢,夢裡的她蜷縮在大學宿舍樓頂層的水箱旁,對面是沖她怒吼咆哮的羅清培。
內容卻聽不清,只有心臟因痛苦一陣陣緊縮的窒息感格外明顯,她難受到想痛哭出聲,卻發現怎麼都擠不出眼淚。
絕望到極點,武音呼吸急促的驚醒過來,滿頭的汗,她呆滯的盯著眼前咫尺的牆壁。
“做噩夢了?”
武音扭頭過去,對上羅清培關懷的目光,酒紅色領結不見了,領口開了兩個扣子,略有疲憊但依舊不掩俊朗的模樣,跟夢裡面目可憎的瘋子相去甚遠。
“夢到什麼了?”他幫武音擦了擦額頭的汗,輕聲問。
武音連忙避開他的動作,搖頭,啞著聲音說:“沒什麼。”
她看了眼上方的點滴瓶,發現還剩最後三分之一。
“再十分鐘就可以回去了。”羅清培說。
武音重新轉回去,閉上眼,不過這次沒再睡著,反而越來越清醒。
她聽到羅清培輕手輕腳出去叫來護士拔針,之後摸了把她的後腦勺又沒了動靜,半晌後武音暗嘆了口氣自己坐起身。
羅清培扶了她一把,隨後蹲身給她穿鞋。
“不用!”武音一臉驚悚的縮腳。
羅清培握住她的腳踝,不管不顧的給套了上去。
鞋子是武音以前最不喜歡的半高跟,職場轉換的問題,現在也成了她的日常配備。
羅清培想到什麼,莞爾笑說:“十八歲成年,你變著法死活要我給你穿鞋,那畫面好像還在眼前,時間真快。”
武音下地跺了跺腳,沒什麼反應的說:“走了。”
她壓根沒有什麼心情跟羅清培回憶那些算得上美好的過往,很多漂亮的表象,所帶出的傷害也是最大的。
路上兩人沉在各自的情緒里都沒說話,羅清培將她送到家,自己另外打車走了。
之後就是一段時間的假期,不過忙習慣了的人,一下子空下來難免有點無所適從。
隔了一天她去了紹文慧那邊。
“跟你一樣,感冒了,沒什麼大問題。”看到武音過來,紹文慧明顯挺高興,“今天吃了飯走吧,還是在家住幾天。”
“不住了,你人沒事就行。”
紹文慧現在就是個闊太太,每天的日程就是吃喝玩樂,不過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最多就跟人打會麻將,或跟人結伴出去逛個街。
其他陶冶情操的東西她鮮少去碰,市井的底子,深入骨髓後總歸再難抽離。
中午吃飯就她們兩人,紹文慧親自下的廚,以前能聊的就不多,這兩年隔閡一多,就更說不出什麼東西來。
一頓飯前後下來都沒三句話。
武音原本打算吃完就走,紹文慧硬是留她,羅耀新今晚有應酬回不來,武音遲疑了下還是妥協了。
回屋裡睡了會覺,又上網查了些東西。
手機上有田唯一的慰問信息過來,武音簡單回復了下。
閒來無聊,隔了一天的晚上,武音開車出去晃悠了一圈。
她覺得一直裝不知也不行,不知情,便更不好插手。
所以當晚,她佯裝路過的走進了田唯一的餛飩攤,在對方詫異又尷尬的目光里自在擺手說是路過。
如初遇時那般,毫無講究的往桌邊一坐,就等田唯一給她上餛飩了。
田唯一把人照顧好了,又稍微忙了下,過來坐在了她對面。
兩人一時都沒開口,武音攪著最後兩隻餛飩,片刻後慢吞吞往嘴裡塞。
“我做個投資吧。”她突然說。
田唯一疑惑的看著她。
“離這不遠有條街,這兩天正好看到有店面出租,那邊盤一間,把攤子搬過去,再請個人,費用我來,平時管理則由你來,所得盈利五五分。”武音筷子抵著碗底,笑看著他,“怎麼樣?”
店給他開了,人幫他請了,錢塞他口袋裡了,怎麼看怎麼是個白拿的活。
武音為何有此決策,不用問,田唯一也能知道。
心下酸澀難耐,搭放在桌上的手指伸伸曲曲,他說:“沒必要的。”
“錢放著也是放著,索性就讓它流動起來,你考慮看看。”武音說,“我也不勉強,買賣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
這一考慮就是一天,一天後田唯一妥協了,因為在又一次說起這事時被他那兩個見錢眼開的親戚偷聽了去,之後的事就成了水到渠成。
在店鋪徹底開起來後,生活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是多了點每周看銷售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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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羅清培結束一天工作回到家,時間剛過十點。
他洗完澡出來在客廳茫然坐了會,心裡有些空洞。
秀場那次過後就沒見過武音,回家那次正好跟她前後腳錯開,這個時候也會覺得可能兩人間的緣分是盡了,否則還能有這幾分幾秒之差?
心下又是無法接受,無法去承認的。
注意了下時間,一個多月了,原本還沒什麼,現在心裡苗頭一出來就格外的想見這個人。
羅清培忍著上樓呆了會,再下來時已經換了身外出的衣裳,頭髮特意整理過,心裡也為自己的做法可笑。
過於衝動和不理智了,但很多事情又都不是理智可以解決的,理智或許會讓他失去更多東西,索性就莽撞點算了。
驅車趕過去,中途給武音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通了,武音正巧還在店裡,問了句:“有事?”
語氣格外冷淡,在沒有工作聯繫後,連帶裝都懶得裝了。
羅清培滯了下,他方向盤一轉,將車停在了路邊,降下車窗看著外面靜下來的夜景:“怎麼,沒事我現在都不能找你了?”
“比較忙,沒什麼時間跟你閒聊。”旁邊有人跟她說了句話。
羅清培:“你在外面?”
“嗯,”武音低頭在紙上算帳,“我真忙,掛了。”
通話隨即被掐斷。
羅清培冷著臉將手機給扔到了副駕駛。
這天回去打的計程車,武音那輛昨天送去檢修了,得將近一周。
武音下車進單元樓,田唯一拿著她遺漏的外套追過去了一趟,說笑了兩句才分開,這一幕被守株待兔等在不遠處的羅清培看的一清二楚。
他拿起手機給人打了個電話:“幫我查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