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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嗎?”下來後葉行舟問她。
武音一邊解衣服一邊說:“幕簾後的丫頭,就是當了回木偶。”
她梳著丫頭的髮髻,鵝黃色的統一演出服,腰帶不小心打了個死結,一時解不開。
“前面的讓讓!”道具組的人員扛著梯子過來,撞了武音一把,力度倒是不大。
葉行舟看了那人一眼,把武音拉到自己身邊,看周圍人還是多,他又帶著人去了僻靜角落。
武音腰間的帶子依舊沒解開。
“我來!”
他伸手過去,輕輕一撥將武音的雙手給撇開,低頭盯著那條白色的緞帶,慢條斯理的梳理。
武音看了下不遠處忙碌的工作人員,沒幾個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還是我自己來。”武音怪尷尬的說。
“你自己來能解到明天去。”葉行舟說,“毛手毛腳。”
武音便不做聲了,然而兩人距離總歸太近,她總能聞到對方發間的清香,由此那份不自在更加的明顯起來。
葉行舟很快解開了死結,剩下的由武音自己解決,看武音不舒服的模樣,他稍稍退開幾步。
已經是晚上,這邊的景區被封鎖了,古時小道的兩旁紛紛亮起紅色大燈籠,古裝扮相的臨演在四周走動,恍惚真有種失控錯亂的感覺。
“有匹馬就好了。”武音將脫下來的戲服搭在手腕上,看著悠遠的古時街道,“江湖少俠打馬而過,撿起被街霸欺凌的稚嫩少女,成就一段良緣佳話。”
葉行舟說:“若真來匹馬是你騎還是我騎?”
武音下意識要說自然是我騎,又想起自己非少俠,可說他騎,妙齡少女又該是誰來?
眼見著葉行舟臉上漫上笑意,武音說:“我就隨口說說,而且壓根沒馬。”
馬是有的,就是不在這個片區,這裡有的是一頭驢。
一頭挺萌的小毛驢。
葉行舟最後把驢牽了過來,讓武音往上一坐,牽著走了一路。
“我是不是該斜著坐?”武音比劃,“電視裡都那麼演的。”
葉行舟讓驢停下,自己靠過來點護著她:“轉吧!”
武音突然莫名其妙的又一陣尷尬。
“不了,”武音搖頭,“我、我還是這麼坐著吧。”
葉行舟重走回去,繼續牽著驢往前,有遇到相熟的工作人員,招呼上一聲。
“師兄。”
“嗯?”
武音遲疑著說:“你這幾年過的好嗎?”
葉行舟沒有馬上開口,毛驢的一個噴嚏打破了沉默,葉行舟摸了摸它的耳朵,才說:“就那樣吧,稱不上好,也沒多壞,國外的生活其實並沒有表面風光。”
不論是經濟還是種族都是個大問題,免不了捉襟見肘,遭遇排擠,不過忍一忍也就過來了。
武音又說:“你見過我偶像了嗎?”
“未來可以帶你去見他。”
“真的?”武音眼睛一亮,隱隱的有些激動,“真的可以?”
“可以。”葉行舟笑著抬頭看她,“你的偶像沒變的話。”
“當然沒有,陳亞波大師永遠是我偶像。”
葉行舟:“我都羨慕你偶像了。”
武音臉上的笑容驀然一滯,感覺像被人兜頭兜腦澆了桶冰水。
之後的路程都沒再說話,武音輕輕揪著驢毛,思緒不由自主的飄散開來
葉行舟比她長兩歲歲,畢業後也時常會來給老鄭幫忙,因此武音跟葉行舟就從來沒有斷聯繫的過程。
她也一直把這個從少年跨入男人行列的優秀新青年當做榜樣,既敬又愛,後者當然只是友人間的喜愛,她滿心撲在羅清培身上,壓根就沒想著跟葉行舟能有些什麼。
出問題那次是個雨天,武音去找羅清培的時候正好看到張玲娜整個人無骨似的趴在他身上,兩人具體在幹嘛也是不太清楚,她又想衝進去當面質問,又怕面對自己難以承受的結局。
淋著傾盆大雨回了宿舍,那時天已經回暖,但淋的跟只雞似的難免就起了高燒。
好死不死當天宿舍一個人都不在,葉行舟中間給她電話得知人生病立馬趕了過來,在界線內忍著尷尬給人擦身子換衣服餵藥的忙活了一通。
血氣方剛的年齡,儘管樣貌出色卻不知為什麼就是死活沒開過竅,那天對著年輕女孩年輕柔軟溫熱的身體卻心臟狂跳起來。
病痛使人脆弱又矯情,武音扒著葉行舟嗚嗚嗚的哭,但又不具體說原因,嘴上只一個勁的委屈嘟囔“我那麼喜歡他”。
葉行舟也差不多明白過來這可能就是失戀了,但他自己又沒失過戀,也並不怎麼會安慰人,只是安靜的陪在一側輕輕拍拂她的背,偶爾拿毛巾給她擦臉。
後來擦著擦著也不知道怎麼著的就親上了,那個差點擦槍走火的晚上就算是現在想來都讓人臉紅心跳到不行。
儘管最後關頭武音理智回位,白著一張臉沒跟葉行舟做到最後,但總歸是不一樣了。
葉行舟抱住裹在被子中的武音,低聲在她耳邊說:“武音,跟我在一起吧,我會對你好的。”
武音腦子裡全是羅清培跟張玲娜在一起的畫面,她知道自己不該答應葉行舟,因為身心不一最是缺德,可嘴上又忍不住自以為報復羅清培一般的答應了下來。
她心想你找女人,我就不能找男人了?
情緒最亢奮時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也不會想到會對無辜的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武音情緒過去後就知道自己幹了件多麼傻逼的事,可看著葉行舟溫柔的眉眼愣是說不出什麼抗拒的話來。
她又是歉疚又是自欺欺人的跟葉行舟虛與委蛇,直到再也裝不下去,事跡敗露,親口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場利用與被利用的噩夢。
她就這麼把這個無辜善良的男人給推進了深淵,背負罪惡多年。
好在再見面時對方終於從深淵爬了出來,好在他比自己過的好幾百倍,武音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慶幸。
然而這個晚上葉行舟說出這最後一句話,又讓武音瞬間明白,這人原是一點都沒走出來。
葉行舟拉停了驢,讓武音下來,兩人一起回酒店。
碰到夜場戲結束的女N號,聊了好一會,葉行舟禮貌的點頭附和,但也沒有熱聊的意思。
女N號在岔道揮揮手跟別人跑去吃夜宵了。
“餓不餓?”葉行舟問她。
武音心事重重的搖頭。
“怎麼了?”葉行舟察覺到她心思的變化,低頭看著她,聲音更低了些,“哪不開心了?”
“沒有。”武音搖頭,被對方溫柔的態度弄得更無所適從,她倒是寧願葉行舟對自己不聞不問,心裡可能反而更好過些。
葉行舟思索片刻,笑了下,拍拍她的腦袋:“沒有最好,有事也別憋著,沒什麼不能說的。”
“嗯。”武音往邊上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