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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錦看著他,“怎麼突然想戴眼鏡了?”
“情侶間之間需要新鮮感。你覺得呢?”楊思覓從鏡片後看著程錦,鏡片有點反光,半遮住了他的眼神。
“……不知道。”程錦想了想,笑道,“大概是你已經夠多變了。”
其實他有點頭疼——歸為甜蜜的煩惱那一類。也有點心煩,因為一會楊思覓要這樣去見那對同性情侶,不知道那兩人中,是誰對眼鏡有偏好,還是兩個都有,這真的讓人不爽。
楊思覓翹了下嘴角,把眼鏡摘下來,架到程錦鼻樑上,然後捏著他的下巴端詳,“不錯。”
“……”程錦把楊思覓的手拿下來,默默地扶了下眼鏡,牽著楊思覓繼續往前走。
他們先去見了於希言。
這人頭髮有些長,樣子有點頹,沒什麼精英相。程錦想了下,覺得大概是拘留所里沒法打理髮型的緣故,畢竟看於希言以前的照片,還挺像個成功人士。
眼鏡對李希言有一定影響,剛看到程錦和楊思覓時,他的目光明顯更多地停留在程錦臉上,但他眼神平靜,至少沒有表達出那種“我對你感興趣”的熱情。
程錦看了眼楊思覓:估計對眼鏡有偏好的人不是他。
楊思覓伸出手,摸上程錦的臉,手指一勾,取下了程錦臉上的眼鏡,拿在手上把玩。
於希言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倆,眼中露出了一些興味。
程錦翻開手中的資料夾,“於希言,我們先來聊一下高亘。”
“他是悅文的朋友,悅文做公益律師時認識的。”
章悅文是個名聲不錯的律師,他不缺錢,公益做得很多。
楊思覓道:“他做公益是為了什麼?名聲?”
“你太功利了。”於希言道,“回報社會能讓他有成就感,會讓他覺得充實、開心。”
楊思覓笑了起來,笑得很張揚,像燦爛烈陽,晃得人頭暈目眩,眼前只剩色彩斑斕的高光。
“虛偽。他當然是為了名聲,不為名聲還能是為了做個好人?你們都是為了名聲。不過,名聲只能救你們一次。這次你們完蛋了。”
“……”於希言眯縫著眼睛,緊緊地皺著眉,“不是我們幹的,我們沒有殺人,我們為什麼要做這種對我們一點益處都沒有的事?”
楊思覓聳了下肩,“昏了頭啊。”
“……”於希言做了個深呼吸,看向程錦,“你同事這個態度不合適吧?”
“閒聊是不合適,談正事吧。”程錦道,“能說一天那天的事嗎?”
於希言冷著臉道:“你們對我有偏見。”
程錦想了想,“大概是有一點。我同事沒惡意,他只是……性格直率。我的話,因為溫止波的事讓我不太舒服。不如我們先談談溫止波,如果你願意的話。”
於希言愣了下,然後閃開了目光,“不該談這次的案子嗎?”
“我覺得這兩個案子關聯很大。”
於希言沉默了片刻後道:“溫止波是我朋友,當時我們打算合作做一個項目,我投錢,他負責技術。那天,我們談完事後,我叫他去我家吃話——因為他老婆那天不在家,他回去也是一個人吃飯,我們喝了些酒,他醉了,便留下來過夜……”
“然後,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他,他死了,在沙發上,殺死他的是廚房裡的刀,一樓有扇窗戶沒關,應該是有人從那裡爬進家裡來了。”
程錦點了下頭,“你和溫止波那個項目,後來有做嗎?”
於希言搖頭。
程錦心想,看來至少不是因為這事翻臉而殺人的。“你們是好朋友?”
“關係還可以的同學。”
“你暗戀過他嗎?”楊思覓冷不丁地問了句。
於希言愣住了。
楊思覓又笑,“你暗戀過他。”
“他是直男。”於希言道,“只是有過好感。我很愛悅文,真的。”
“嗯。”楊思覓笑道,“畢竟你都願意忍受他的受虐性癖。”
楊思覓的笑容太刺眼,除了他剛進審訊室那會兒,後來於希言一直在避免直視他,“那只是個遊戲,是發泄、釋放,用於減輕現實生活的壓力。”
楊思覓道:“或者只是深入骨髓的欲望。”
於希言沒說話。
“章悅文嫉妒溫止波嗎?”
“什麼?”於希言似乎有點受驚。
“畢竟是你喜歡過的人,嫉妒想到殺了他也是有可能的吧。”
“我和溫止波連好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同學,沒什麼可嫉妒的。”
“那你嫉妒高亘嗎?”
“沒有!他和悅文只是普通朋友。”
“這次你沒說高亘是直男。”剛才,於希言特地強調說溫止波是直男。
“……我覺得他應該是雙性戀。”
“所以你們覺得他玩得起,想和他玩玩,結果玩出事來了?”
於希言疲憊地道:“沒有,我們沒有做這種事。”
楊思覓對程錦眨眨眼:換你。
程錦用眨眼代替點頭,然後對於希言道:“說一下高亘去你們家那天發生的事吧。”
……
把於希言折騰得筋疲力盡後,程錦才結束這次問話。
他和楊思覓在走廊上聊了一會兒,“他很配合。”
楊思覓道:“你對他印象不錯?”
程錦搖頭,“你剛才一直笑……”
“嗯?”
“沒什麼。”
楊思覓便又笑了一下,現場測試一下。
程錦也笑,攬住楊思覓,“你很讓人分心,我對於希言沒什麼印象。”
“幹得不錯。如果現在在家裡……”
程錦趕緊道:“噓,別說了。我們去見……”他一下子沒想起名字,“去見下一個。”
楊思覓悠悠地看著他。
“……走吧。”
下一個是章悅文。
楊思覓把眼鏡扣到自己臉上,嘴角微揚,帶著點隱隱的笑意。
兩人進了審訊室的門後,章悅文的目光只在程錦臉掠過,然後便一直看著楊思覓了,眼睛明顯發亮,微張開嘴,又閉上,喉嚨乾咽,不自覺地舔嘴唇……
程錦把手上的資料扔在桌子上,章悅文被驚得身體一抖,看向程錦,但很快腦袋又開始往楊思覓那邊偏,像那邊有吸鐵石一樣。
“你跟車鑒什麼關係?”程錦直接問。
章悅文那開始偏移的腦袋定住了,他看著程錦道:“我不想說。”
這位是律師,有專業知識也有心理素質。
程錦看著章悅文,和於文希一樣,章悅文的真人和照片也有差距,大概是照片上精心打扮過的緣故,也可能是拘留所的功勞——任誰在拘留所里呆上兩周,也沒法再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