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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去了會議室里聊。
周良才盯著楊思覓瞧了又瞧,“你真的和那個楊家有關係?”那個家族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楊思覓道:“看臉就知道答案的事也問?別沒話找話說。”
“……”周良才找了位置坐下,耐心地道,“那你怎麼當了警察?”
“因為有趣。”楊思覓腿一抬,坐到了桌子上,“你老婆和你兒子有一腿,這事你知道嗎?”
沒人受得了這麼直白的話,就算眼界和心胸“寬廣”如周良才也一樣,他的臉像調色盤一樣變來變去。
楊思覓道:“你兒子出事時,你老婆在他車上,她沒敢報警。她這麼怕你,你平時會家暴她?”
“沒有家暴。”周良才站起身要走。
楊思覓把腿一伸,架到了對面椅子上,封住了過道,“聊完再走。”
周良才拿出手機,“我要叫人上來了。”
楊思覓看著他,目光真誠,“聊一下對我們都有幫助。”
周良才遲疑了兩秒,然後放下手機,重新坐下了,他閉上眼睛按住太陽穴,仿佛頭正疼要命,“聊什麼?”
楊思覓道:“你請私家偵探是想查你家裡人?”
周良才嘆氣,“你覺得我會想和你聊我的私事?”
“你想先聽聽我的私事?”楊思覓伸出左手,展示給周良才看,“考一下你的觀察力,有印象嗎?”
周良才皺眉,觀察什麼?首先這手長得挺漂亮,然後無名指上有枚黑色的指環,難道這指環很名貴?
楊思覓收回手,摸了摸手指的戒指,“程錦手上的戒指和這個是一對的,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當警察了。”
“……”周良才默然半晌,“你家裡不管?”
“我不是你兒子侄子,我不爭家產。”
“……”
楊思覓道:“你對周智滿意嗎?”
“……本來是滿意的,他是我花了很多心血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周良才十分悲痛。
楊思覓道:“二十多年的心血,現在是不是既想打死他又很不甘心?”
周良才沉痛地點頭。
“想開點,他已經死了。”楊思覓道,“再培養一個,你還有時間。楊家就不缺人。”
“二十年……”周良才真的很悲痛,快落淚了。
“你可以的。還是培養兩個吧——雞蛋不能裝在一個籃子裡。”
“……”
楊思覓道:“所以你是想讓私家偵探幫你查什麼?”
周良才抬頭看他,很無奈,“是查我家裡人。”
“查到什麼?”
“是查到一些東西,但沒有和案子有關的。”
楊思覓沒追問,繼續道:“幫忙查一下有沒有人通過特殊途徑給陶家安錢,應該是一大筆錢。”
一般人出不起這筆錢,也沒法做得不露痕跡,但周家家大業大,資源豐富,要弄個名目名正言順地塞錢給別人,並不是難事。
周良才一震,“這個人有問題?不是意外車禍嗎?”
“查不出問題就是意外。”
周良才看向自己的手機,似有遲疑。
很多事是發生在灰色空間中的,不足為外人道哉。
楊思覓道:“不做為證據,就參考一下。”
“你們程組長會同意?”
“他就查案子,沒空去管你們那邊的事。”楊思覓道,“你現在打電話讓人查一下,查個數據,用不了幾分鐘。”
周良才自嘲道:“你倒是看得起我。”
“你可能偶爾眼瞎,但總體上應該還在你的掌控中。”
一個人再強,也沒法什麼每件事都管,萬人之上的古代皇帝,也經常被人瞞天過海。
“……”周良才默默地撥了號,“查一下外面的那幾個基金會最近的資金流動情況,半年內的,涉及內陸……嗯,把數據發給我。”
過了會兒,兩人一起看著周良才手機上的數據表,先看最近一個月的,楊思覓指著半個月前的一條記錄道:“這個。”
該記錄顯示,基金會和一個叫高美麗的人簽了一份協議,每過半年這個人可以從基金會拿到一筆錢,一直會持續三年。十天前剛支出了第一筆。
陶家安的岳母叫高美麗——程錦看資料時,楊思覓也會看幾眼。
周良才喃喃地道:“金額不算大,不夠買人命……”
“還可以了。而且要乘以六。半年付一次款,三年總共六次。”
“所以……所以他真的害了小智?”周良才神情恍惚。雖然一直在說沒了繼承人很可惜,但終究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親兒子。
楊思覓道:“這是程錦的專長。他來了,你要見嗎?”
外面走廊上有腳步聲,是程錦找來了。
“見!”周良才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響,敲了三下,然後等了五六秒後,門外的人擰動門把手,打開了門,來人果然是程錦。
他把門關上,走到腳踩椅子、坐在桌子上的楊思覓身旁,“怎麼了?”
楊思覓把周良才的手機拿給程錦看,“有人給陶家安家人錢。”
“基金會?”程錦抓著楊思覓的手,就著這個姿勢看他手上的手機,“誰通過基金會給他錢的?……周先生嗎?”
楊思覓道:“周廉。”
周良才意外地看著楊思覓,像是要說:你怎麼知道?
周廉真的有問題?程錦道:“有更詳情的文件嗎?”他看向周良才,誠懇地道,“我就看看,不會用做證據,也不會去調查你們。”
“……”周良才沒料到程錦也這麼“懂事”,他又打了個電話,讓人把文件發過來。
程錦大略瀏覽了一下那幾頁文件。
周良才在旁邊緊盯著他,見他停下來便問道:“這案子……是不是謀殺?”
程錦謹慎地道:“現在還不好說,要看後繼調查……”
楊思覓道:“你隨便說說,我們隨便聽聽。”
“……”
程錦笑了下,還真的說了,“應該不是蓄謀已久的謀殺。一樁精心安排的謀殺,需要長時間的謀劃。”他看向手中的手機,“這文件是十天前簽定的,很倉促。精明的謀殺不應該這麼倉促,時間把控上應該更謹慎——至少這些文件和記錄不應該是近期的,時間遠一些會更難被查到,如果可以的話,甚至不該留下痕跡的。”
周良才卻道:“並不是因為疏忽才留下痕跡。除了我,沒人能看到這些資料。而我一般不看這些東西。”每年的灰色支出只要不超出警界線,他是不會去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