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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凡抱著厚厚的一摞資料文件開始整理,起初還只是覺得數目驚人,可仔細一算下來,越算越吃驚。
國內外很多知名的大公司都有莊君博參與或多或少的股份,不僅如此,他的不動產更是多達二十餘處,其中十處是住房,另外的十多處則是位置繁華地段的商場及店面,僅僅是這些,就能讓他每個月光吃不動都會有將近八位數的收入。
至於莊君博的其他產業,那就更不用提了。
與在他一起這麼久,陸凡一直覺得他其實挺有錢的,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有錢!一開始知道奧園這家五星級飯店是他與人合夥開的時候就吃驚了半天,結果這家飯店才只是冰山一角。
莊君博見陸凡震驚不已,撓撓頭不解地說:「可我怎麼老覺得錢不夠花?」聽了他這話,陸凡很想掄起球棒敲他的腦袋。
莊君博的產業如此之多的原因,就是他是個藏不住錢的混蛋,從他帳戶上逐一列出的清單可以看到,不管再多的錢,在他身邊最多也只停留一個星期就被他花出去了!而花錢的主要原因,不是投資買股票,就是買房炒地皮,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眼光獨到還是頗有商業頭腦,他投資的產業基本都是穩賺不賠!
如此循環,他的產業能不多嗎,他的收入能不驚人嗎!當然,他花錢的速度也很驚人。
知道莊君博這麼有本事後,陸凡的情緒有些調整不過來,忽然不知道要以何種面目面對莊君博。
「原來,你變得這麼有本事了啊。」
陸凡回想自己這十年來的生活,一個詞足以形容,碌碌無為。而當年那個被自己親手抓住,犯了重大竊盜罪進過監獄的少年卻平步青雲,過上了一般人無法企及的生活。
枕邊人變得低落的情緒莊君博如何感覺不出來,他抬起上身,把趴在床上臉朝向另一邊的人攬起自己懷裡,讓他的背靠著他的胸膛。
「凡,我能有今天,都是你給的。」莊君博細緻地啄吻著他的臉頰。
「和我有什麼關係,這全是你憑自己的本事掙來的。」陸凡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起伏。
「和你的關係可大了。」莊君博在他耳邊低低地笑,渾厚的嗓音震得人的心無法寧靜,「以前我就說過,沒有你,沒有我莊君博的今天。」陸凡輕嘆一聲,轉過身面向他,一臉凝色,「當年我是一名警察,職責就是與破壞社會安定的罪犯周旋,而那時你是一個小偷,我捉你是天經地義的事,並且我抓住的小偷也不止你一個。其實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到底哪裡幫助了你,相反的,我是害了你的那個人,我害你坐了兩年牢。」看著他沉靜了一會,莊君博笑了一聲,躺回床上,雙手依然環著他,「可能是一開始我沒和你說清楚。凡,的確,我不是你捉住的唯一一個小偷,而你也不是唯一一個捉過我的警察。為什麼那些警察沒有讓我記住,反而是你,僅僅一面,就刻在了我的心上。」「為什麼?」
儘管莊君博曾說過是因為他無意間說出來的一句話,可僅僅這麼一句話,就有這麼大的魔力?要真是這樣,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警察了。
「因為那之前從來沒有對我這麼說過。」莊君博手上輕撫著陸凡的背,聲音輕緩而迷離,「我從小就和奶奶過著別人想像不到的苦日子,奶奶一死,我就沒了依靠。我用僅剩的錢坐火車去找和我有父子血緣的那個男人,那時他和其他女人有了一個六歲多的兒子,長得挺可愛的。我去找他,他連門都不讓我進,丟了五百塊錢就讓我走。我說我還要上學,這些錢不夠,他不耐煩地讓我去找生我的那個女人。」「然後我又用這些錢去更遠的地方找到這個女人,她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根本不認我,還叫保全把我趕出社區。我輾轉回到和奶奶住了十幾年破舊不堪的家,我去找老師,說我沒錢不能上學了……」莊君博突然輕輕笑了一聲,「可能是我在學校表現也不怎麼樣,老師說沒錢上學你就去工作吧,反正你也不是讀書的料。」他的表情過於寂涼,苦澀得陸凡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那時我才十三歲吶,能做什麼呢?所有的錢都花光了,我餓得受不了,在街上遊蕩的時候,看見一個人掏錢包時掉了幾塊錢就趕緊去撿了起來,還沒走出幾步就被逮住打了幾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那是第一次,我被人罵做小偷。」莊君博摸了摸臉,似乎那股刺痛,還留在臉上。
「後來,為了填飽肚子,我真的就成了一個小偷,被逼著加入竊盜集團,不停地不斷地去偷去搶更多的東西,甚至還做過飛車賊,還打傷過人——」他淡淡地笑,「那時候,我根本看不到我的未來,更沒有誰關心我的前途。我就算作夢,夢見的也是被人打死。那時候未來對我而言,太渺茫也太遙遠,只能掙扎著一日復一日得過且過地活著。」「凡,你是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在背上轉撫的手停了。
把刀放下,否則你的前途就真的毀了。
就這麼一句話,直接刺入了看不到未來的少年的心。
「就像在我黑暗的世界裡劈開一道口子,陽光照進來,你就站在光芒的前方。」於是少年用力去追逐,即便疲憊也絕不放棄,只因不想再回到那個可怕的黑暗世界。
「我有了信心,在監獄的那兩年,我不放過任何可以學習的機會,也因此遇見了老頭子。」鍾老頭子是莊君博的貴人,他不僅學識淵博,也相當有本事。若不是有他幫助,莊君博出獄後肯定還要苦熬一段時間,並且也不一定會有出頭之日。而若不是陸凡,莊君博也不會入獄,更不會遇見鍾老頭子。
「所以,凡,難道這些都和你沒關係嗎?」
陸凡的回答是伸出雙手用力把他抱住。
莊君博輕拍他的背,「凡,我說這麼多,也不是想讓你覺得我是為了感恩才和你在一起。如果只是感恩,我只會把我所擁有的財產雙手送上,而不是連我的真心也奉獻。」「更不要因為你身上的傷而痛苦,其實在我內心深處,是感激它們的,要不是這樣,我根本不可能像這樣把你抱在懷裡。」「對不起……」陸凡臉埋在他胸前,聲音微顫。
莊君博潛下身體,捧起他的臉,吻上他的唇。
「凡,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你相信,我愛你,我會一直愛你。你曾經承受過的痛苦,我會用一輩子來幫你癒合。」被傷害過,而在心房築起的高高圍牆終於轟然倒塌,只剩一地苦澀的塵埃,等待著隨風飄逝。
終於能夠裸露傷痕累累的心房,再勇敢地去迎接這麼一份真摯的愛。
儘管只是暫時的,可陸凡難得搬來和自己一起住並且辭退了工作不用上班,莊君博能夠讓這段時間白白浪費在公事上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所以他花幾天時間把必須自己處理的事情囫圇趕完之後,摸準時機,成功地溜出了辦公室。
可工作總得有人做的,至於這繁重的工作會落在誰頭上,來找人卻撲了個空,正氣急敗壞在莊君博辦公室里跳腳的總經理蕭延就是答案。
「莊君博!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你給我等著,等著!我會讓你好看的!」蕭延咬牙切齒地罵,一張俊臉扭曲得不成樣子,雙手握成拳咯吱咯吱地響,可見他氣憤之程度。
總經理助理小心翼翼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心驚膽顫地露出半個腦袋,聲音很輕很輕,深怕他會聽見,又唯恐他聽不見,「總經理,尚宇旅行社的閔小姐來了。」蕭延手握成拳砰的一聲重重撞在桌面上。
今天和閔小姐談生意的本該是莊君博那王八羔子,現在全給推到他頭上了!如何讓蕭延不怒火中燒。
蕭延深吸幾口氣,然後咧嘴一笑,優雅而緩慢地整理零亂的衣服,眯起眼睛笑得傾倒眾生,舉步走了出去。
總經理助理依然縮在角落,凍得快成冰人,她明顯聽見自己的上司路過時發狠的一句低咒:「莊君博,你別讓我逮到把柄!」在追上蕭延之前,女助理極其誠摯的畫了個十字架,「上帝保佑莊先生還能留具全屍,阿門。」坐在會室里的女子一見到走進來的蕭延,驚訝地起身道:「我記得這件事一直是由莊先生負責的。」蕭延笑著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閔小姐,你就當他去醫院治陽痿了。」閔小姐挑挑眉,笑了,「不知道莊先生怎麼得罪蕭總經理了?」「怎麼能說是得罪呢?」蕭延皮笑肉不笑,「他和情人濃情蜜意難捨難分,我身為合伙人之一就得兩肋插刀累死累活幫他分擔工作嘍。」閔小姐捂住嘴直笑,「難怪莊先生都不在縱橫里出現了,原來是有了新情人。每一回請他吃飯都讓他一推再推,本來還想今天能見一見,沒曾想還是落空了啊。」「縱橫?」蕭延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對,就是那家相當有名氣的高級會所,莊先生以前經常去的,蕭總經理也應該知道吧,我記得你們倆可是縱橫里的風雲人物,只要你們一去,不管男的女的眼睛就全盯在你們身上不肯挪開了,你們只需勾勾手指頭,有的是人飛蛾撲火!」閔小姐想著當時的盛況,笑意更深,蕭延不置可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