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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林戈猛地抬頭看向他,在他的臉上找尋當年的記憶,顯然,她認出了他。
“攝影師是個小姑娘,第一眼我以為是攝影師的助理,當看到她手裡相機的時候,我備受打擊,拍戲遇到的都是不專業的團隊也就算了,連當個攝影模特遇到的攝影師都是菜鳥,我的不屑充斥了全身,但在姑娘面前,我只好掩飾下。小姑娘親力親為的調整好燈光、背景布,還把棚里的電扇移到我面前,但一點沒吹散我的鬱悶,我煩躁的站在鏡頭前,熟練的擺著pose,她話很少,就淡然的拍著,沒有各種亂七八糟的要求,我就隨心的站在那裡,大概拍了半個小時,她停了下來,讓位給另一個攝影師和模特,候場的時候,我換了自己帶來的另一套衣服,回來的時候,她遞給我一瓶冰水和一塊黑森林蛋糕,大學時年輕氣盛的我,總是暴飲暴食,又因為拍戲要身材管理,總是忽胖忽瘦,為了那個重要角色,已經大半年沒吃過甜品的我,乍一吃上這塊蛋糕,苦甜交加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將那些負面情緒吞噬殆盡,我平和了許多,對這個小姑娘不由感激。”
向昀盯著桌上的黑森林,微微笑著,仿佛回到那個三伏天。
“下半場的拍攝就順利的多,我開始配合起來,把我之前學的pose一一展示了出來,不知道對她有沒有用,只能說盡我所能吧。因為是沙龍活動,應徵的模特也都是免費的,拍攝結束後,小姑娘抱著相機跟我誠懇道了謝,並給了我沙龍活動的宣傳單,指了指宣傳單上的網址,說這次的照片東會全部傳到這個網上,我可以自己去看,沙龍活動宣傳單上明確貼出,此次活動的照片使用權歸主辦方所有,絕不商用。我也就放心的離開了,走的時候才想起沒找她要聯繫方式,不免有些遺憾。”
他看著陷入回憶的林戈,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個遺憾在我看到照片那一刻達到最大值。距離那場拍攝的一個星期,我看到那幾張照片,從那幾張照片,我看到了我的不屑、不甘、煩躁、自卑,還看到了吃完蛋糕後,感激的我,強壯鎮定的我,落寞的我,我從來不知道鏡頭前的自己有這麼多情緒,有這麼多變的情緒,而這些情緒應該埋在我身體的最深處,我自認電影學院的教學在掩飾情緒上還是有些用的,但在她的鏡頭下,這些情緒被完全捕捉,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麼犀利,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的內心,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知音。”向昀笑了出來,“當年的我,挺土的。”
“因為這幾張照片,我被一個獨立電影的導演看中,演了其中一個重要角色,也是我演藝生涯里的重要角色,因為這個角色,我獲得了更多的機會,直至現在。而那個小姑娘就一直印在我的腦海里,這些年我反覆回想當時拍片時的情景,回想她當時的表情,回想她當時說的話,回想她遞給我的黑森林蛋糕和冰水。一個月前的北京活動,我趕了一夜的戲,疲憊和不適,讓我大腦都停止了思考,正在活動會場撐著,我看到了她,她沒認出我,活動結束後,我們在酒吧又巧遇了,然後我死乞白咧的跟著她去看了日出,加了她微信,拍戲的時候對著她微信頭像發呆,卻不知道該發什麼內容給她,查她公司地址,關注她公司的動態,用她的NEXT相機,還在片場安利。戲拍完立刻回老家,不知道怎麼理所當然的找她吃飯,就每天早晨和傍晚在她公司樓下轉悠一下,期待可以巧遇。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天早上,他遇到了她,跟她吃了早餐,還表了白,現在正坐在她面前講著這個故事。”
直到最後一個字說出,向昀再也沒從林戈的臉上移開視線,林戈從回憶里回過神,搖頭笑了笑,眼睛亮亮的看回去,絲毫不閃避,兩人就這樣,像傻子一樣笑著對視著。
☆、代言人
“其實,那次攝影沙龍我差點兒沒去。”林戈接過回憶棒,娓娓道著。
“那次攝影沙龍是我當時的男朋友給我報名的,提交報名材料、審核材料這些事情都是他一手包辦的,那時候的我,不耐煩做生活中的任何瑣事,有時候為了避免麻煩,連多餘的人際交往的懶得參與。”林戈似乎想到好笑的事情,聲音中帶著明顯笑意。
“我們約會的時候看到攝影沙龍的GG,他當時眼睛一亮,說我這麼喜歡攝影,去那裡可以見到各種攝影大師,肯定很開心。當看到攝影沙龍主題:“人·物”,我確實很心動,那陣子除了當攝影助教,還迷上了人物攝影,喜歡薇薇安·邁爾和斯蒂夫·麥凱瑞,上課都在研究他們的作品,每天拉著男朋友各種練習,也拍出一些能稱得上得意之作的照片,男朋友就拿著這些照片去報名的,一個月後我被錄取了,但我們卻分手了。”
林戈看著向昀笑了笑,淡然的喝了口咖啡,繼續講著:“本來不打算去的,倒不是因為失戀,那陣子助教的實訓排的好滿,我每天忙的連午飯都是用麵包、蛋糕解決的,那天給你的黑森林蛋糕是我沒來得及吃的午餐。”
聽到這,向昀也笑了起來,好看的眉眼越發吸引人,引得林戈不由的看過去。
“見到你的時候,立刻就感覺到了你的不屑,拍的時候你雖然掩飾的很好,擺的也都是模特們常擺的姿勢,但我還是抓住了穿插其中的真實情緒,可能是你那時候太過疲憊了,沒辦法持續掩飾情緒,拍完半場,我為了表達我的感激,把我的午餐賄賂給你,希望下半場拍攝能順利進行,下半場的時候,你的情緒平和了許多,但還是幫了我很多。”林戈端起咖啡杯,向他調皮舉杯,以示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