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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有著濃濃的消毒水氣味，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來醫院，不僅是因為之前抽血的陰影，更因為只要來到這個地方，無時無刻都不在警示我，其實我已經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了。
而我睜開眼睛，看到站在我面前紅著眼睛的顧嶼森，我就已經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了。
我其實很過意不去，之前我被他傷透了心，以為他不愛我，所以只覺得去死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現在我知道，全世界再也不會有面前這個男人這麼愛我了，我真的好幸運了，可是，我就要死了。
心頭突然湧出無窮無盡的酸澀，卻還不得不強扯出一抹微笑道：“哥，爺爺還在麼?”
顧嶼森點了點頭，嗓音沙啞，眼睛一刻都沒從我身上離開，“在。”
我想，爺爺還不算太絕情嘛。
“可以幫我叫他進來嗎?我有一些話想要跟他說。”
對於這麼一個戎馬一生又極具威嚴的老人，我其實很多次都有很多話像和他說，
但當他真正坐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又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我靠在床頭，大著膽子將他那雙總是拄著拐杖的蒼老的手拿過來，輕輕的按摩著。
“我記得你很小的時候，還是軟乎乎的一團，但那時候就已經很懂事，每次都窩在我身邊替我這樣按摩。”
顧老靜靜的看著我的動作，蒼老的聲音響在偌大的病房。
“嗯。”我點了點頭，“那時候我還很喜歡您，一點都不覺得您凶。”
“我現在很兇麼?”興許是覺得我這話說得有意思，顧老眼眸中竟難得的有了一點笑意。
“嗯……”我仔細思考了一下，“很兇……而且，還過得一點都快樂。”
顧老的動作一頓。
“爺爺，其實人活在世上，名譽並沒有那麼的重要，當然，這可能只是我以為，畢竟我也快要死了，當然什麼都看開了。”我輕輕笑了一下。
第52章 妥協
顧老抽回手，看來竟然有些生氣了，“年紀輕輕的，你在胡說什麼?”
“爺爺，我一直以為您是希望我死的。”
我輕聲道，“但其實，您連我小時候喜歡窩在您身邊為您按摩的事情都記得，其實您也沒那麼討厭我，為什麼就不能答應我和哥哥在一起呢?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到時候生了孩子讓您提前抱個孫子不好麼?或者，您可以看在我已經沒多長日子好活的分上，暫且就先放過我們，好嗎?”
顧老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脅我?”
“不。”我搖了搖頭，誠實道，“我沒有那種本事，我在求您。”
用我的命求您。
顧老看著我的眼睛，好半會，蒼老的雙眸中像是蒙了一層霧，他不過嘆了一口氣，一瞬間卻讓我錯認為他仿佛老了好幾歲。
“你個小丫頭片子都知道求我，顧嶼森那小子，怎麼就不知道求我。每次都用名譽來壓我，可他知不知道，我究竟栽培了他多少年!”
顧老道，“他哪兒是私生子?沒錯，當年那個賣酒女人的確掉包了孩子，可顧家眼線眾多，當時就被我們發現，根本就沒掉包成，那小子，為了和你在一起，可真是費盡了心思，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傅斯年做的一場局，竟然還故作不知的一頭栽了進去，還妄想拿張假的親子鑑定報告用此來矇騙我。”
我心頭一驚。
這竟然是傅斯年做的局?!
“呵，就為了一個女人，顧家不要，顧氏集團也不要，他可真是……”顧老咳嗽起來，氣得說不出話來。
“爺爺。”我立馬伸出手去為他順氣，輕聲道，“其實事情沒有您想的那麼糟糕。”
“什麼?”顧老瞪圓了眼睛。
我輕聲的道：“您知道嗎，以前我知道哥哥要繼承顧氏集團，所以我就去報考金融系，想著無論去哪兒我都要待在他身旁，他要是學醫我就當護士，他要是經商我就當助理，永永遠遠和他並肩，任何風雨都和他一起扛，將顧家發展得更好。”
“爺爺，我不會拖累他的，生前不會，死後更不會，而我到底是生是死，全看我個人造化，爺爺，我只希望您能給我和他一個機會，好麼?”
顧老沒說話，只是不停咳嗽著，好久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像是終於被我打敗了，似是而非的道：“隨你們罷，我老了，也懶得去管那麼多了。”
“謝謝爺爺。”我心頭一喜。
“我可沒答應你們，你要是真想和他在一起，你知道該怎麼做。”顧老眯了眯眼睛。
“我知道，我立馬就會搬出顧家，對外和顧家解除收養關係。”我道。
顧老不再說話，只是站起身來，身形蒼老。
“爺爺。”我又叫住他。
顧老停住腳步。
我頓了一下，猶豫了好久才道：“傅斯年也是您的孫子，孫子就是孫子，就算分正室和外室，那也是上一輩人的過錯，為什麼要怪罪在下一代身上，他從小就沒受到什麼關愛，所以才會做出像現在這樣的錯事來，您既然同意讓我和哥哥在一起，又為什麼不能將他也迎回顧家。”
“顧傾兒，你可真是得寸進尺。”顧老用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語氣警告的道，“既然你已經離開顧家，在你還沒用顧傾兒這個身份正式嫁給顧嶼森之前，我們顧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
我動了動嘴唇，還準備說些什麼，顧老卻已經拄著拐杖離開了。
第53章 大結局
這麼多年，塵埃落定。
我和顧嶼森終於破除了層層萬難，牽起了彼此的雙手。
除了我得了癌症就快要死的這件事情，一切都是美好的。
每晚在睡前，顧嶼森都會在我耳畔道：“顧傾兒，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也會下去陪你。”
我每次聽完，都要重重的錘他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嚇人啊。”
顧嶼森抱住我，緊緊的，仿佛只要鬆了一刻我就會消失不見，“我用不了別的語氣，傾兒，我怕我不嚇嚇你，你真的就會離開我。”
我又想笑又想哭，但在他面前，我只能笑，“傻瓜，我不會死的，我和你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
“你想做什麼?”他問。
“嗯……比如和你一起在街上穿情侶裝啊。”
“還有呢?”
“和你一起在廚房做飯。”
“嗯，還有呢?”
“在熱氣球上接吻。”
顧嶼森笑意愈深，唇角不自禁的勾起來，“還有呢?”
“在沙灘上漫步，我要你背我，圍著海灘走很多很多遍。”
“嗯，還有呢?”
“還有……”我臉微微紅起來，卻又無比鄭重的道，“嫁給你。”
“傻瓜。”顧嶼森吻住我的唇，輕輕呢喃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