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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越一開始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說:“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沒有忘記他。”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笑笑,儘管那笑容並不明亮,“你半夜經常會在我耳邊喊一個名字,同居快2年,我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對不起!”

    “呵,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感情的事情,沒有什麼對錯。”然後,他又看著我,眼裡含著淚:“我跟你說過,我羨慕他,一直一直很羨慕。你可以愛他那麼多年。我之前一直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要把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超過他在你心裡的位置。可是現在,我想我永遠都比不過他。我要怎麼比,我要怎麼去跟一個死人比,他都在你心裡生了根,我怎麼比……”張越哭了,趴在我的肩膀上。他一直問我為什麼,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如果沒有朱宇捷,我想張越那麼好的人,我應該可以跟他生活下去吧。

    我深呼吸一口氣,知道很殘忍,但我還是拍了拍張越的背,對他說道:“張越,我們分手吧!”

    他依舊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趴在我身上,一言不發。

    很久,他問我:“你愛過我嗎?”

    我沒有回答。愛嗎?我不知道。

    他接著問:“你為什麼跟我在一起?”

    我依舊沒有回答。

    後來,我就看著張越收拾東西,直到離開。離開之前,他轉身對我說:“家翼哥,有些話雖然很丟臉,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你還是可以來找我。”然後他很快地關上門離開了。張越走了,他帶走了我送給他的新吉他,但是留下了那把他用了很久的吉他,他說希望我能不用忘記他,希望我看到這個吉他,就能想起他。

    第二天我就病了。從小到大連感冒都很少的我突然高燒,我在家休息了兩天都沒有退下。後來我去了醫院,體溫39.9度。然後我打了三天的點滴,燒才慢慢退下。

    王子騰也來看過我,讓我照顧好自己,不要再出什麼事情。他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地講了很多,然後,我問他:“子騰,你知不知道,當時那個男生是誰?”

    “啊?”王子騰疑惑地看著我,“他不是你的表弟嗎?”

    我搖搖頭,“他是我當時的男朋友。但是現在……我們分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王子騰瞪大眼睛看著我,搖了搖頭,但很快又點了點頭。

    “因為我一直愛著一個人,從大學開始就愛著,到他結婚,到他生小孩,而現在,他走了,離開了。連個告白的機會都不給我,他就走了。那天我跟他說好了,我會去W市看他的,他答應我了。他說有問題要問我,我記著呢。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會知道了。”

    “是我沒用,是我太懦弱,是我怕被拒絕,我害怕別人的眼光,我更怕他看不起我。可現在我不怕了,如果他能活過來,我真的……一定要告訴他我有多麼多麼喜歡他!……”

    我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說到後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

    王子騰沉默了很久,然後說:“家翼,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好兄弟。你可能忘記了,在我有一次出去外面玩,身上沒錢了。但是當時我找了很多人借錢,沒人借給我,只有你借給我。雖然當時我們的關係不是很熟,我想你借我錢也肯定是看在朱宇捷的面子上,但是就是那個時候,我告訴自己,你這個人,值得交。不管你愛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永遠把你當兄弟。宇捷已經沒了,你……想開點吧。”

    我握著王子騰的手,想說的話有很多,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只能說句謝謝。心裡稍微輕鬆了很多,但是,朱宇捷就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扎在那裡,怎麼也拔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許家翼的刺其實就是他對朱宇捷的暗戀一直沒有告訴他;一開始是沒有勇氣,後來是錯過時機,最後是沒有機會。

    第18章 第十八章 尾聲

    後來的時候,我經常夢到朱宇捷,夢到我們在學校的日子。有一次甚至夢到在他的葬禮上把他給叫醒了。我也會時不時地拿出那個手錶看了又看,我突然感到很難過,因為我發現和他在一起留下來的東西實在少之又少,我這邊能找到的,也只有當時兩個人去韓國讓別人幫我們拍的幾張合照。和他的回憶就會如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放映一遍。記憶是那麼清晰,我甚至都能想起他鼻子左邊的那顆小痣。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沒死,是不是因為什麼事情躲起來了,就像小說電視劇中那樣,已經死了多年的主角突然回來找他的愛人。可我不是主角,我也不是他的愛人。現實和電視劇的差別就是,電視劇的結局編劇可以把原本悲劇的結局強行扭轉為喜劇,而現實中沒有編劇。一開始就註定的悲劇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家裡人也會催我趕快找女朋友,還會給我發照片問這個女生怎麼樣,那個女生好不好。我都一一回絕了。我已經耽誤過一個孩子,我又怎麼能再去禍害人家女孩子?單位的同事也經常會問我怎麼不找女朋友。有人調侃說我眼光是不是太高了,我只能一笑置之。雖然我還沒有和家裡出櫃,但是我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和女生結婚。而現在,我一直單身,只是因為自己心裡的坎還沒過去。

    那天,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問我是不是許家翼。是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我說我是,你是哪位?她說她是朱宇捷的妻子,你還有印象嗎?

    我說我知道。

    她頓了很久,突然在電話里大哭起來。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直到她的哭泣聲慢慢變小。她對我說她真的很難受,但是不知道該跟誰說。她說根本沒有想到會這樣,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太大了。她不能跟她的家人說,不能讓他們擔心。

    “你跟宇捷關係很好吧?”我記得當時她這麼問我。

    我說了是的。

    她說肯定的,今天在書房裡翻到了一幅素描畫,畫的應該是宇捷吧,因為她在背面看到了我的署名。

    我說那是大學他生日的時候送他的生日禮物。

    然後她告訴我,宇捷經常會跟他說他在大學裡有一個好哥們,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同一個學院的,但是兩人還是認識了。她說他沒告訴過她你的名字,但是她在看到那幅畫的時候就知道宇捷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後來我也不記得我們聊了什麼,只記得我掛下電話的那一刻心口突然好疼。我都快忘記那幅畫的存在了,但是現在想起,以前的回憶一下子湧上了心頭。我當時多想問她能不能把畫也送給我,但是我忍住了。如果這幅畫能給她一個念想,我為什麼要剝奪她這個紀念的權利。

    後來,我又去了我讀的大學。學校又新裝修了,51號寢室樓旁邊新建了一個小噴泉,26號樓的旁邊新建了一個小魚塘,放了幾條小金魚。我就站在26號樓的門前,回想起當時在這邊等他的時候。那些事情仿佛就在昨天發生的一樣,那麼清晰,然而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那個不苟言笑,走起路來挺直背的男孩,真的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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