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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關楠和陳渝融趕回局裡,案情卻又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法證科通過更精確細緻的檢驗發現,箱子裡裝的不僅有女人屍塊,還有老人的下顎骨和牙齒。且從骨齡分析,女受害者的年齡在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和李慧敏年齡並不符合,而之前所謂小孩屍塊,不過是動物骨頭。
不是李慧敏和她兒子,關楠等人失望之餘,心裡的僥倖又多了幾分。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萬安山別墅。
陸鼎軒端坐在偌大的客廳中間,整張臉冷得全是冰渣子。
他從醫院回來已經好一會兒,若是平常,他此刻早該脫下這身被醫院渾濁空氣沾染過的外套,沐浴更衣後,才會再次下樓。但今天,他的心情明顯壞到極致,才能忍受這些平時不堪忍受的瑣事。
管家劉伯垂目靜默站在他視線之外,他身後幾人亦是,陸鼎軒不說開燈,誰也不敢輕易做主,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夜晚天然的黑紗中。
“季語。”陸鼎軒開口,聲音平緩,喜怒難辨。
季語一驚,早撐不住跪倒他面前,聲音因畏懼帶上顫音:“陸先生。”
陸鼎軒森然的笑起來,模糊光影之下,他的英俊的臉龐初見猙獰:“你很怕我?”
極淡語氣,卻讓季語忍不住顫抖,她張嘴尚未發出聲音,他又重複:“真的很怕?”
察覺到他語氣里的不耐,季語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沒有!”
怕,她當然怕,但是她不能說,她對他是敬,不是畏。
她的答案沒有讓陸鼎軒的怒氣減少半分,他執起面前的茶壺就朝她扔過去:“是我平時對你太寬容了,你才不知所謂!”
茶壺裡的水溫度適宜,不算燙,澆在臉上卻也灼熱難耐,尤其對方是用了狠力,但季語不敢動,更不敢用手去擦。這個時候,她每一個動作都可能關乎生死,雖然她心裡明白,她在許柚身邊,陸鼎軒不會輕易動她,但她也不敢賭這萬一。
“劉伯!”
陸鼎軒開口,客廳里的燈被悉數打開。客廳頂部做了挑高處理,又以幾何造型向四周錯落排列。本來這樣的空高裝飾吊燈是最適合不過的,但由於許柚無意說不喜歡那種“層層疊疊”的感覺,陸鼎軒就去掉主燈,改用筒燈。
筒燈按照星辰方位排列,每個筒燈光源一圈整齊鑲嵌數十顆一克拉以上粉鑽,燈光柔和,鑽石璀璨,傾瀉而下,星空遼闊,如幕如瀑,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設計者的良苦用心,和柔軟情誼。
陸鼎軒冷凌的面容在柔光中顯得模糊,他似乎在笑,只是那笑未達眼底。
季語不敢造次,壓著心跳偷看一眼又連忙低頭,她大腦飛快算計著,越是害怕,頭腦越是反常的靈光。
所謂物極必反,向死而生!
她深深吸口氣,再開口,人已經從適才的恐懼中抽離,冷靜清晰:“陸先生,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陸鼎軒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目光卻沒留給她分毫,“你要機會?”他惡意滿滿的笑,“我都沒有的東西,要怎麼給你?”
季語放在身側的雙拳握緊,從早上在藝術館見到那人起,她就做好承載陸鼎軒怒火的準備。
關楠,那個警察的名字。
除卻許柚吩咐,她私下調查過他數次,除了外形容貌算得上出色,背景簡單,經歷平凡,工作更是普通。雖然許柚自見到他起的一切行為都不合常理,甚至突然匆匆放棄美國的一切回到這裡,她都沒質疑過她的目的。
至少這目的不會與感情有關。
歐陽詢,陸鼎軒有多恨這三個字,許柚就有多愛。
陸鼎軒將她放在許柚身邊三年,她們相處不錯,許柚對她除了信任,也有依賴,很多事都交予她辦,但卻始終只停留在工作關係上。許柚從不主動和她討論私人感情,只是她偶爾旁敲側擊的問起。她也沒有隱瞞。
金三角何等肅殺之地,那些過去從她嘴裡說出來卻總是帶著春花的香,春林的盛,縱然春風十里,也不及那人萬中之一。
那樣深不可測的情感,季語著實想不通,許柚怎麼就突然“背叛”,另覓良伴了?
這件事肯定不是表面看這麼簡單。
季語挺直腰身,端正跪在陸鼎軒眼前,她望著他緊繃的下頷線,胸有成竹道:“許小姐這麼做只是想利用他罷了。”
陸鼎軒下巴微抬,季語抓住機會快速說道:“畢竟我們計劃了這麼多年,提供了那麼多真真假假的證據,許小姐再信任歐陽詢,心裡也會有懷疑。”她揣摩陸鼎軒想法,再賭,“她只是過不了心理那關,她不是接受不了歐陽詢的死,是接受不了他是毒梟的現實。”
是啊,那樣正直良善,於危難中捨命相救的人,怎麼可能是殺人如麻的金三角毒梟!
還有什麼理由更讓人痛心,又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人如此舒心。
果然,下一秒,她看見陸鼎軒喉結不甚明顯的動了下,語氣雖冷,到底少了之前的癲狂殺氣:“當年的事,許柚知道多少?”
“遵照您的吩咐,許小姐已經查到當年那場變故的來龍去脈。”
五年前的金三角,劉述輝之父劉能勢力一家獨大,他以重利拉攏當地軍方頭目赤仁,依靠其兵力,打壓李宰廷和烏卡,幾乎將兩人地盤蠶食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