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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樂模糊想起,昨天在文綜辦公室前,老師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更加侷促,找到自己的位置,剛落座,又一個問題拋來:“學委每天都這麼早?我記得,昨天我說的職責里不包括‘六點半之前到達教室’這一條。”
“我高一也是這個時間。”
“這麼刻苦?看來沒選錯人。”
和樂早忘了“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的恩怨,弱弱說:“老師比我還早。”
“剛入職時聽說老師比學生更早到教室,學生普遍會產生一種罪惡感,有鞭策作用,就想試試看;沒想到效果顯著,就堅持下來了。”
那人邊說,邊走去講台上坐下。
和樂偷覷一眼,腦子裡一個念頭電閃而過——之所以效果“顯著”應該是因為文科班女生比較多,為了這張臉早起的吧?
“想朗讀就朗讀,別拘著。”講台前的人叮囑。
她聲音更輕:“我都默讀的。”
於端陽點點頭,拾起講桌上的報紙,抖開,沒再說話。
教室一時鴉雀無聲。
和樂凝著報紙邊緣八根修長的手指,斗大的《江州日報》躍入眼球,聽麻芯說,於老師才二十五,這個年紀愛看報紙的,不多了吧。
正發著怔,講台上的人合攏報紙,看來是要翻頁,和樂忙垂下頭,深吸口氣。
還未熱透的清晨,空氣清新得讓人忍不住多吸幾口。
課桌左上角有她昨晚抄的課程表,早上
第一節是語文,右上角的課本按照今天的課程排過序,她從最上邊拿過語文書,翻到第一單元。
第一篇課文她昨晚預習過,是恩格斯寫的《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這對偉人在小學課本就出現過,名為《偉大的友誼》。當時她對歷史一竅不通,更別提把無產階級革命的背景融入這段友誼加以升華,只曉得兩人是很好的朋友。
現在看這篇演講稿,只覺得,人生能得一知己朋友,如管鮑,如鍾俞,如馬恩,是真好。
她斂斂心神,收回翻飛的思緒,開始默讀。
窗外,鳥鳴啁啾,敞開的窗戶,徐風輕送。
和樂開始還繃著,耳朵里時有報紙的曳動聲,她在心底暗暗驚嘆班主任的閱讀速度。後來她慢慢找到平時的狀態,只偶爾翻頁的時候,才注意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六點半後,教室里的人漸漸增多,多數人在看到講台上的班主任後,小碎步迅速切換為大踏步,手裡的早餐也是幾口解決。
和樂不得不承認,班主任這招太高,什麼大道理都比不上以身作則。
連麻芯也信誓旦旦地說要早起:“我之前都踩點進教室,為了於老師,我決定了,以後不踩點了,我要早一秒進教室!”
第7章 第一節
早上五節課,剛開學,
第一節課還在認熟階段,課上氛圍比較輕鬆,時間過得也快。
轉眼就到
第五節。
正是飢腸轆轆的時候,天氣漸熱,教室內外充斥著躁意。
男生們戰鬥力強,飲料小分隊剛從小賣部開回來,聚在後門,拿空瓶對著教室內的垃圾桶射門,女生們則熱情高漲地期待高二第一堂地理課。
地理老師在開課前三分鐘到了,左右手各提著兩隻黑色袋子。
“老師,你提的什麼啊?”有女生眼尖,立馬問道。
於端陽一哂,“看不出來嗎?今日份的地理作業。”
鼓鼓囊囊這麼四袋地理作業,還今日份?您怕不是在搞笑?
都看出他是在皮,大夥紛紛猜是什麼,得到的回應無外乎“猜”、“再猜”、“繼續猜”。
等底下猜過一圈,大致落了座,於端陽在每大組第一排放一隻袋子,“往後傳,每人拿一個地球儀。袋子別亂丟,放到衛生角當垃圾袋。”
眾人恍悟,原來是地球儀啊。
袋子傳到和樂這,她往裡頭看,果然是地球儀,中等身材,她隨手拿了兩個,其中一個遞給麻芯,把袋子往後傳。
電鈴聲響。
於端陽站上講台,不緊不慢開口:“說明一下,這是開學禮物,希望你們能儘量用到高考。地球儀不保修不包換,不支持七天無理由退貨。”
底下人一樂。
台上的人亦牽起嘴角,“發這個,是之前帶的幾個班普遍反映空間感差,地球運動這塊學得比較吃力,地球儀可以彌補些許空間感。東西呢,只要求你們放眼皮底下,聊天、發呆、開小差的時候能施捨它幾眼,混個眼熟。往後上課用到,能動一動你們的手指。”
“得令!”
他輕笑,“那下面開始上課。”
“起立。”米容容喊。
全班起立。
“老師好。”三個字,整齊劃一得像是事先訓練過。
於端陽挑了下眉,視線掃過台下一張張鮮活的年輕面龐,而後立直身體,“同學們好。請坐。”
等下面齊刷刷落座,他點擊滑鼠,已經打開的課件,幻燈片跳至第二張。
和樂盯著幻燈片的照片,覺得似曾相識,頭一低,第一單元的介紹頁,上面附的圖片和幻燈片上的相類,赫然是一處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