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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不去當律師可惜了。”趙高能指鹿為馬是靠威勢,老師就不一樣了,她懷疑他就是指著月亮說它是方的,能有一堆人星星眼地附和,對,月亮就是方的。
他一哂,“叫吧,我聽著。”
“我可不可以……先起來?”和樂面色緋紅,再這個姿勢說下去,她離厥過去不遠了。
於端陽眼裡噙笑,慢悠悠收回支著的手臂。
和樂坐了起來,身邊緊迫盯人,她深吸氣,張開口,還是羞恥,好半晌沒蹦出音節。
“於、端、陽。”男人一字一頓,跟教牙牙學語的嬰兒似的,“把它想成孤立的三個字試試。”
和樂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老師能不能別看我?”
於端陽照做,把坨在他倆腳下的滾滾抱到膝上。
和樂又是一個深呼吸,一個名字而已,叫不出來,她也太沒用了,太矯情了。
“於……於、於……”她三次輕呼吸,一連喊了三條“於”,那個“端”字愣是沒蹦出來。
和樂面紅耳赤,快瘋了,挫敗地垂肩:“我叫不出來。”她懷疑就是讓她叫老師“陽陽”都比叫大名來得容易。
於端陽沉吟片刻,“那給你降難度,砍掉一個字,把姓去掉。”
直接喊老師的名?
和樂更羞恥了,弱弱地問:“不能不叫嗎?”
“不行。”於老師一本正經,“你現在叫我老師可以,但在某些場景下,我可能會受不了。”
“什麼場景?”和樂傻乎乎地問。
於端陽挑了下眉,眼裡笑意晃蕩,正欲開口,和樂直接捂住他嘴,“老師不用說了。”
老師這副表情,八成答案會讓她受不了。
後來,於端陽為了提高教學效率,乾脆出台獎懲措施,懲是鍛鍊肺活量五分鐘,至於獎,他還不及脫口,一聲細若蚊蚋的“於端陽”已經滑入耳道,他彎了下唇,慢慢欺近她。
“老師不是說……”和樂一臉驚恐。
“不是說什麼?獎勵?獎勵是,叫一聲,鍛鍊肺活量,十分鐘。”
“……”她不要獎勵了還不行嗎?
總體而言,同居生活痛並快樂著。
這天周五,兩人一前一後到家。和樂福至心靈,想著周末自己不在,關切男朋友溫飽問題,打算教他做菜。
於端陽席地而坐,正在看書,腳邊趴著滾滾,一人一貓,看上去莫不靜好。和樂提出這項建議時,他抬起眼,也沒說話,表情卻不是那麼回事,至少腦門上頂了個大大的問號。
和樂憋著笑:“今天是第一天,我們就炒個小白菜。”
於端陽還是那副“有事嗎”的神情。
眼見這位無動於衷,和樂再接再厲:“阿姨嫌棄你不會做菜,你不想讓阿姨刮目相看一回?”
於端陽答得坦率:“不想。”見和樂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他笑道:“你介意嗎?”
和樂遲疑,盯著老師那雙手,修長、乾淨、整潔,讓老師做菜不啻於暴殄天物。
“不介意。”舌頭先大腦一步,直接搶答。默了下,和樂補救:“不過,我覺得老師有必要學幾個基礎菜。”
再一頓,“老師做什麼都那麼厲害,這種基礎菜肯定一教就會。”
於端陽闔上書,“是不是今天我不進一回廚房,你就不肯罷休了?”
和樂抿住笑意,“不勉強的,就是想一睹老師做菜的英姿。”
這馬屁,拍得夠結實到位。
於端陽輕咳一聲,把書擱在沙發上,“走吧。”
小白菜已經洗好、切好,只需下鍋炒。
結果在第一道工序便出了紕漏,和樂盯著小半鍋的油,默了下,指點:“油太多了。”
“油多不壞菜。”
和樂沒想到廚藝小白還知道這個,“油多不壞菜,但壞身體,而且芝麻油很貴,得省著點用。”
“用得起。”
和樂忍了。
第二步是放菜入鍋。
旁觀的和樂暗暗咋舌,她還是第一次見人……扔菜的。
怎麼個扔法?站開三尺遠,手抓一把菜,就那麼隨性地往鍋里一丟,還別說,準頭相當不錯,正中鍋心。也虧得這菜瀝乾過,否則這會肯定油光四濺。
她忙上前教學,一句“老師”都到舌尖了,立馬給咽了回去,乾脆不喊:“菜是拿來放的,不能扔,萬一油燙,菜又沒瀝乾,肯定會被熱油濺到。還有,現在不能光站著,得拿鏟子不停鏟,讓菜均勻受熱。像這樣。”
和樂做出示範,而後交出鍋鏟。
於端陽去鏟了,十秒後,一片菜葉降落在灶台上,緊接著是第二片、第三片……
和樂光數灶台上的菜葉便目不暇給,心生無限感慨:沒想到鄭板橋的“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還可以這麼用。
她無奈接手鍋鏟:“鏟子不是這麼拿的,我再示範一次。”
後來出鍋的小白菜用綠油油形容再合適不過。
不過,這是老師第一次下廚做的,和樂還是一口一皺眉地吃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