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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認為是班長教育得好。
麻芯的八卦電線接收到信號,問米容容,後者答:“小孩子,鬧彆扭呢。”
“你不是家暴了吧?”麻芯看著縮在衛生角,將常年和掃把畚箕作伴的宋御,為其默哀三秒鐘。
“算是吧。”語言暴力也是暴。
麻芯一哆嗦,“突然覺得宋三歲可憐、弱小又無助。”
除了宋御,麻芯發覺最近的和樂又開始不大對頭,具體見於發呆與傻笑次數直線上升,還別問,問就是思考題目、領悟人生。
高三了,像和樂這種學霸肯定壓力山大,麻芯表示理解,她也聽說過要戰勝習題,最好的心態就是和習題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虐個千百遍,照樣是初戀!
可她好歹少女漫愛好者,和樂這表情,明明是全方位無死角的……思春表情,至少,她是沒見過誰一道題做著做著能把臉埋進手臂,半晌抬起來,還跟個猴屁股似的。
可太不正常了!
鑑於宋薏仁第二次月考考進年級前二十,連課桌上都貼了“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十四個大字,麻芯把自己的疑惑丟給了米容容。
後者正在看英文原著,裡頭正好有一句適合答疑,米容容拎出來,就四個單詞——none of your business。
翻譯:關你P事!
麻芯:“……”打擾了。
好在高三的第三次月考,和樂的排名挺穩定,在段第五,也就退了一名。
麻芯只能暫時擱置這個世紀之謎。
發現麻芯不再追蹤自己的感情生活,和樂鬆一口氣。
出乎她意料的是,走了麻芯,卻來了米容容。
當時是課間,她剛接完水,站在二樓走廊望著一樓連廊里穿行的背影發呆。
轉身時,一道人牆立在她身後,她堪堪咽下驚呼,見是米容容,沒鬆口氣,反而莫名心虛起來,“我都沒發現你在我身後。”
見米容容徑直盯著她,她強作鎮定地問:“怎、麼了嗎?”
前者淡淡答道:“沒怎麼,好奇你在看什麼,我站在你身後好幾分鐘都沒發現。”
和樂更加心虛,搖搖頭,“沒看什麼。”
米容容卻不打算讓她含混過關,她一隻手搭上欄杆,視線落在和樂先才凝視的方向,“要是能做到一直遠遠看著,其實多看會也沒什麼。但人都有好奇心和占有欲,看久了,難保不想湊近了看,湊近了看,又難保不想看出點什麼名堂。”
這番話沒頭沒腦,仿在陳述,卻是讓和樂的心臟抖了三抖。
不等她接話,下文又至:“像你剛才那麼盯著,也會讓人好奇你在看什麼,比如我剛才就挺好奇的。而我好奇,別人也會好奇。”
米容容這才旋過身,“你覺得呢?”
和樂垂著眼,五根手指環在保溫瓶上,指尖根根泛白,默了半晌,她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米容容收了話題:“快上課了,回教室吧。”
“嗯。”和樂失魂落魄地跟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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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末,和樂都是失魂落魄的狀態。
考慮到高三留校人數劇增,行健在周末開放了高三教學樓一樓的三個自習室。
這周寢室其他三人都回了家,和樂在自習室待了一整天,除了吃飯以及偶爾去倒個水,幾乎沒離開座位。
一整天的效率卻不怎麼高,在自習室坐到晚七點半,她始終心煩氣躁。自習室簌簌落筆聲,作為高三生,和樂認為自己不配坐在這裡,坐立不安地又熬了半小時,她收拾好東西,罰自己去操場跑圈。
一連跑了十圈,就著台階壓了幾分鐘腿,抬眼時,空無一人的看台入目,她抿了下唇,踏上台階。
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她遲疑地掏出校服口袋裡的手機。
接到和樂的電話時,米容容剛洗完澡,她在床邊坐下,摁下接聽鍵。
對面嗓音很輕,叫了一聲“容容”,一貫的小心翼翼。
這聲音聽得就讓人想欺負,她不由謔道:“你之前好像沒叫過我‘容容’。”
和樂大窘,聲音一秒糯了下來,“你的名字是疊詞,一直聽麻芯叫,很好聽,順口就叫出來了。”
還是這麼不經逗。
米容容笑笑,“打算找個人倒苦水了?”
那邊默了三秒,擠出六個字:“只有你知道啊。”
口吻頗見苦惱。
米容容挑了下眉,“只是目前,你再這樣下去,我不敢保證。明顯了。”
“我知道。”和樂不無挫敗。
她哪能不曉得最近的自己有多反常。
反常在哪?
比如以前老師看她一眼,她會以為那是不經意,再多點,也不過出於師長對學生的關愛。
而現在老師看她一眼,她腦子裡就跟演話劇似的,一出又一出:從“老師看她了”到“老師為什麼會看她?是她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嗎”,再從“還是老師發現她在偷看他”到“老師接連看了她兩眼,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並最終演變成“老師看她會不會也有那麼點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