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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兩人進一步的後果呢?
她敏感多疑,才剛從昔日傷害中慢慢走出,更該遠避漩渦;家裡的態度,他也無法不顧,她自幼缺愛,他希望家裡對她是接納與包容的態度,以當時的情況來說,造成二次傷害的可能性更大。
在對這段感情反覆評估後,他選擇放棄。
那時候,他尚不知道,感情並非項目,根本評估不得。
“老師後來不是也沒拿我當孩子看待,為什麼我就一定是拿老師當父親看待?”耳膜振動,拉回於端陽飄忽的思緒。
聽出她話里的怨懟,他一時啞口。
“是啊,不一定。”
於端陽輕出一口氣,一條手臂抵上窗沿,“不過,我不後悔。你還年輕,會遇到更多的人,經歷更多的事,不該早早吊在我這棵樹上。”
試問當年得知她對自己是男女之情,他又會如何?
他大概依然會去求證,這幾年,他反覆求證的不正是這個?
和樂的視線轉向窗外,“那老師後來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因為,”他扯了下唇,“我比想像中更喜歡你。”
“咣當”一聲,又一個巨型餡餅從天而降,和樂竟然還能分神去想,一天砸這麼多下,腦子不能壞吧?
於端陽則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目光漸濃。
她問過他,有沒有每天想著一個人,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畢業,他還留在行健,新學期,校內校外都是她的身影:吃糯米飯時,接過阿姨的碗,會突然讓加把蔥;籃球場上,和別人打完球,總愛去裡頭的小場地待一會;去圖書館借書,看到學生墊著腳拿書,記憶會突然倒回那個“十一”;明明回高一了,總是反反覆覆找理由過高三樓,只因樓道里的那張優秀畢業生照……
教室里的印記更多,乃至某時某刻,某些很小的細節、場景會猛然浮現眼前——
天冷的時候,她把手縮進袖子裡,只露著幾片指甲蓋的畫面;
麻芯和她玩鬧,逗弄她馬尾辮的畫面;
她聽課、寫練習乃至做眼保健操的畫面……
樁樁件件,歷歷在目。
他所接受的教育告訴他,一個老師肖想他的學生,有違倫常。
清醒時,他始終壓抑著。只有在夢裡,本能會將她的樣子一筆一划描摹。
後來他才知道,這只是一個男人在想他愛的女人。僅此而已。
正是那時候,他終於摸清“觸景生情”一詞,也終於明了一句話——真正的天堂是你已經失去的天堂。
由此有了她大一寒假回行健做動員一事。當時那個班的班主任來跟他要狀元,原本要的是米容容,他私心使然,推說米容容在國外,推薦了她。
然而從頭至尾,他都未露面,連聯繫她的,也不是他。
她來當天,他站在高一文綜辦公室目送她往高三教學樓走,撐了十分鐘,控制不住那雙腳,到底趕去高三樓。
時過境遷,躲在牆根的換成了他。
他還記得,當天她穿了一條白色羽絨服,襯得整個人格外輕盈嬌俏,眼鏡想來謝師宴後就不戴了,素淨的臉蛋暴露在空氣里,像剛剝了殼的白煮蛋,馬尾不見,變成柔順的黑長直,每一寸都透著將熟未熟的風情。
他倚在牆上,心跳比任何時候更加瘋狂。
至於讓他下定決心的,是看到動員會結束後,她……和許鏘相攜離開——當天許鏘穿了件黑色羽絨服,一白一黑的身影看上去般配無二。
兩人全程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算不上親密,但對比之前,肉眼可見的不一樣。
畢業後,許鏘和他也有聯繫,這小子大一上學期就找了女朋友。
好奇害死貓,想像害死人。
光是聯想她和許鏘可能的互動和發展,胸臆間便酸味泛濫。
心底還有點委屈,明明謝師宴後,她在他懷裡哭著問他會不會想她,怎麼這麼快就找別人了?
要說高中,他就吃了點小醋,那回,是嫉妒得發瘋。
想及此,於端陽撇開頭,望向窗外:“動員會那天,我看到你和許鏘一起出校門。”
和樂愣了下,聽老師這個語氣,她暗道不好,一時忘了追問他怎麼知道她回校動員的事,趕忙解釋:“許鏘也考上了北大,和我在一個社團,學生會也偶有接觸。他被請回學校做動員,我是真不知道,那次是偶遇。”
大學裡,許鏘和她保持著應有的距離,她不再排斥正常接觸,但也僅限於社團和學生會的接觸。
期間,許鏘也交了女朋友,感情甚篤,她更沒理由揪著“歷史”不放。
於端陽不以為然,睨她一眼,“這麼巧?社團在一個,學生會有接觸,回校做個動員,也一起?”
和樂沒想到三十上下的男人這麼能吃醋,不過吃醋程度多少能反映喜歡程度,她心底還挺甜,抿了下唇,“老師需要我現在發微信向許鏘求證嗎?”
不說還好,一說,火上澆油。
於端陽再度把頭撇向窗外,冷冷一句:“還有微信。”
第114章 至於嗎
和樂感到不可思議,這還是老師嗎?理智、冷靜、喜怒不形於色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