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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和樂說這話的目的,莫名想到一個笑話——小明的爺爺活到103歲。
一時間,巧舌如簧、有雄辯之才的於老師也噤了聲,內心百感交集,滋味甚是複雜。
和樂再度開口,聲音輕輕的,噙著一絲懇求:“老師,我一個人挺好的。”
“誒,和樂?誒,於老師!”正在這時,麻芯的聲音由遠及近,插進兩人之間。
和樂衝著身邊的人一個鞠躬,鄭重道:“謝謝老師。”
這才轉向麻芯,後者一個箭步衝到她身邊,“和樂,你怎麼還在這啊?和仁仁在亭子裡休息了老久,我還以為你已經下山了呢。”
“我剛才繞了比較遠的一條路。”
“哦,這樣啊。”麻芯側過頭,自從辦公室的懇談後,她膽子就肥了不少,衝著班主任擠眉弄眼,“老師,你怎麼在這啊?”
於端陽言簡意賅:“路過。”
打過招呼,和樂跟著麻芯一行人往下山路去,和班主任是反方向。
於端陽掃了眼幾人的背影,和樂走在麻芯身邊,後者嘰嘰咕咕不停歇,和樂一直低著頭在看前方,偶爾側過頭應一聲。
即便垂著腦袋,也未含胸駝背。
他莞爾,那裡邊怕是有一根傲骨支撐著。
要聽故事,還得等人主動來說。
罷了。
三點集合的時候,天氣並未轉晴,反而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這雨來得突然,過半的人沒有帶傘。一班男生比較可憐,有傘的全貢獻了出來。
春遊前,和樂特地查過天氣,近期不會有雨,加上她一開始便打算去爬山,負重能減則減,也就沒帶傘,麻芯自然是不會帶的,米容容連人帶傘被另一個女生寢室借走,於是,寢室只剩下宋薏仁那一把。
宋薏仁的傘不算大,兩個人有餘,三個人就顯得侷促了。
“我今天回去洗頭,雨不大,你們撐吧。”和樂拒絕了三人撐一把傘的建議,正打算沖入雨幕中。
麻芯不依:“今天吃了燒烤,大家都要洗頭啊,不管,你不撐,我不撐。”說罷,也要走出傘下。
和樂沒轍。
三個人便擠在一把傘下,宋薏仁居中。
見和樂與宋薏仁之間還有一個拳頭的距離,麻芯哼唧,“仁仁,你把傘往和樂那邊挪,我沒關係的。”
和樂聽出話外音,更加沒轍,只好縮短與宋薏仁間的距離。
麻芯一拳頂住雨傘,興沖沖喊:“沖啊!”
“沖是可以,注意安全。”恰時,班主任的聲音划過三人耳膜,融進雨幕里,更添了幾分清越。
“好嘞。”麻芯應道。
和樂則是身體一僵,斜風吹細雨,明明帶著一絲涼意,扑打在她臉上,反而火辣辣的疼。
她肯定,班主任在經過她身邊時,側頭睨了她一眼,內容約摸是……剛才是誰說,一個人也挺好的?
她偷覷著那道背影。
前方那人沒打傘,步子卻是不疾不徐,不見匆促,沿路提醒學生注意山路濕滑,不少女生趁機要來和班主任撐一把傘,被他一一拒絕。
和樂低下頭。
老師是很好、很好、很好的老師;她瞥了眼身邊,室友也是很好、很好、很好的室友。
只有她不好。
第38章 一起跑
春遊結束,高二絕大多數人都回了家。
周六,和樂在教學樓的自習室待了一天。
上周,高三剛結束“二模”,自二月底的百日誓師過後,倒計時牌上的數字越來越小,整座高三教學樓都被緊張的氣氛籠罩。
和樂易受環境影響,加上她答應過班主任高二階段成績不能退步,期中考後便在準備下一次月考。
晚上吃了飯,她學到八點半,整齊好東西後從樓里出來。
考前她還是老樣子,周末都以長跑解壓。
行健操場節假日也是開放的,但不打投光燈,路燈射程範圍有限,只打亮了小半片操場,夜風打在臉上,正是最舒適的時候。
和樂把保溫杯放到那片冷金色/區域內,做完簡單的熱身,她把校服袖子扯到臂上,拉鏈拉下來一半。
腳下就是長跑的起跑線,她戴上耳機,開跑。
耳機里是高考聽力,周圍黑靜,所以她把音量調得很小。繞過彎道,就到了看台前,接近主席台時,除了風聲與耳機里的聽力,她隱隱綽綽聽到人聲。
和樂心裡一個咯噔。
鬼故事是每個校園的標配,行健自然有,她七七八八汲取,聽過不少,於是加快步伐,硬著頭皮往前跑。
第二圈,一到看台這塊,她便開始加速。
而這回不是叫聲,而是有人直接撕開了眼前這片黑暗,從裡頭鑽了出來。
和樂倒吸一口冷氣,閉上眼打算來段草上飛,一道熟悉的聲音制止了她:“和樂,你別跑這麼快,是我,宋薏仁。”
她腳步滯在塑膠操場上,側眼睇去,不由輕舒氣——黑暗中,留著齊耳短髮,濃眉大眼的不是宋薏仁是誰。
她摘掉耳機,耳機線在空中擺盪了兩下,“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
“以為是鬼嗎?我才要說不好意思,嚇到你,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