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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不是每天都上QQ,隔幾天才回復他消息時,學弟的開場白通常都是“學姐被學哥抓走了”、“學姐又被學哥抓走了”一類,附上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又比如他展望大學生活時,總會切到情感頻道,再順理成章切到她身上,不是“聽說大學人均一次戀愛,學姐拖後腿了嗎”,就是“採訪一下,對於學習和戀愛,請問學姐是怎麼實現平衡的”。
一次兩次是好玩,四次五次之後,就不大好玩了,她隱約察覺其心思,聊過半個學期後,選擇了疏遠他。
而兩人的聊天戛然而止於……她拒絕其表白。
時點在高考結束當天,學弟在QQ上說喜歡她,她回了對不起。
她記得,當時學弟問她原因,她說,她有喜歡的人。學弟情緒激動,連問了她好幾個問題,大約是“那個人是誰”、“在一起了嗎”、“有多喜歡”。
她自然沒透露老師的身份,倒是回答了第三個問題——我很喜歡他,喜歡到不可能再去喜歡其他人。
之後她和學弟再無聯繫,連她問他上了哪個大學都沒有回信。
自行車頭歪了下。
和樂臉上瞬間爬滿紅暈,羞恥已經讓她徹底失去對生活的信任。她難以想像,若當時另一頭坐的真是老師,看到這樣的表白會是什麼觀感。
可是,怎麼可能呢?
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車鈴,覺得還是異想天開的成分居多。
畢竟那個皮學弟怎麼可能是老師披的皮?即使老師會皮,也不是這麼個皮法。
而且聊天過程中,她絲毫沒有懷疑過這位學弟的真實年齡,因為其思維方式、語言習慣都很年輕,類似於孟從越這類口是心非的中二少年,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年近三十的成年人在玩角色扮演。
何況,“學姐”之類的稱呼,老師得抱著怎樣的心情才能叫出口?
至於第二個號,和她的淵源就更大了,身份是她的編輯。
大一大二時,她向一些雜誌投過稿,而這位編輯就是通過期刊上的論文找上她的。其說辭是看過她寫的有關歷史地理的一段見解,認為獨到且新穎,跟她聊了很久,最後問她有沒有興趣出書。
她質疑過身份,不過該出版社資質正規,在行業屬泰斗級;編輯也是有問必答,有理有據;她不放心,又去領英查找,顯示查有此人,R大畢業,履歷相當優秀。
最重要的是,編輯也是行健學哥,她通過關鍵詞,在行健貼吧里找到這個名字。
是大她三屆的學長。
她當時的確在做歷史地理方面的課題,於是答應,學哥敲定她先寫第一個時期——春秋戰國,大一統前的亂世,結合地理,重新詮釋亂世風雲。
寫作期間,說這位學長是編輯,倒不如說是老師更合適些。
她明顯感受到,學長走訪過不少地方,只高她三屆,卻做到了“生平多閱歷,胸中有丘壑”;對於地理上的識見,他往往能精確到地圖上找不到的一條河流或羊腸道,不少專業上的意見都是由他提供,比導師提供的幫助更多。
他也是第一個讓她主動去關聯老師的人。
差不多一年後,這本書出版,評論網站上,讀者大多給出四星以上的評價。書在去年暑假修訂再版過,第二版入選了北大一門課程的選讀。目前她在準備系列第二本,有關南北朝的,打算出一個亂世系列。
這段經歷對她自身的提升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學長跟她告白的時候,她可說是嚇了一跳。
原因無他,這位學長是冰山型,和她的對話向來公事公辦,標準到一個標點符號,從不曖昧模稜。她腦子裡甚至產生了對學長的刻板印象——戴一副金邊眼鏡,襯衫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底,面無表情,工作機器。
平日裡毫無端倪可現,對方又是高嶺之花,突然沖她告白,她怎能不大吃一驚?
對於告白,學長同樣有理有據,說是他回校那年,曾在高三教學樓的樓道里看到她的照片。
言辭間,傳遞出一見鍾情的意思。
她沒答應,還真情實感地拒絕了,大意就是學哥是最好的學哥,兩人敘敘校友情可以,至於男女情,還是請學哥留給更合適的人。
學長直接問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她當時怎麼答的來著?
她不似在學弟面前,正經且煽情,而是半開玩笑:【對啊,喜歡一個人喜歡得無可救藥,不能自拔。】
為了緩解肉麻造成的不適,她甚至還求助麻芯,從網上找了個表情包——長滿鬍子的乖巧寶寶——滄桑.jpg。
自行車頭再度歪了下。
臉上如同火烤。
和樂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騎車也不宜再騎,她現在就適合回去沖個冷水澡,兜頭澆下去的那種。
她調轉車頭,正打算往回騎,左後方一輛車猝不及防地與她打了個照面。
第112章 好天真
越野車型,黑色,一掃車牌號碼,她怔愕。側眼看駕駛座,司機把著方向盤,正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下一秒,她看到司機戴上藍牙耳機,約摸五秒後,口袋裡手機振動,掏出一看,果然是司機來電。
“這裡不讓停車,騎夠了嗎?騎夠了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