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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這個姓其實是陸青森奶奶的姓,當年陸愛國堅持要留在中國,跟他奶奶結婚之後放棄了俄國國籍,隨了夫人的姓氏,起了一個非常接地氣的名字。
陸愛國,愛的是華國,名字一改,從此華國便是故鄉。
陸愛國讓她坐下,沒請孫子一同坐。
“丫頭長大了,以前都叫我爺爺的。”
郝恬臉皮薄,哪裡能跟陸青森那麼不要臉,張口閉口就是奶奶,一點都不見外。
不過現在老人家這麼說,郝恬就趕緊補了一句:“爺爺,生辰快樂!祝您松鶴長春,日月長明。”
陸愛國笑起來,顯得越發慈祥。
“好好好,謝謝你,恬恬最乖了。”
陸青森站在一旁,也不上去湊熱鬧,等一老一少說完話,他才過去遞給陸愛國一個盒子。
“給您的生日禮物,算我們兩個一起送的。”
郝恬白他一眼,哪裡能這麼敷衍,也從手包里取出一個小禮盒,遞給陸愛國。
“爺爺別聽他的,這個才是我送的。”
陸愛國知道他們送的都是最誠心的,收下先看郝恬送給他的老花鏡,直接把現在戴的這一副換了下來,顯得很滿意。
郝恬笑眯眯說:“真好看,爺爺好帥!”
陸愛國認真點頭:“我當然很帥。”
祖孫三個在這邊其樂融融,那邊陸錦書火急火燎上了三樓,直接敲門而入。
進來一看,他們仨在這喝上茶了,差點沒氣死。
“我的親爹啊,下面好幾十口人等著,您老也不知道著急,”說完親爹說親兒子,“你也是,過來也不知道跟我打聲招呼,我還以為你們遲到了,要不是鄭特助說,我都不知道你們到了。”
他說完這一連串話,轉頭看向郝恬的時候,態度倒是和煦很多。
“恬恬來啦?你阿姨念叨你好久了,一會兒要多跟她說說話,可想你呢。”他說的是陸青森的母親,溫碧雲女士。
他們兩個小時候,十幾年一起學棋,那時候陸家還沒到現在這個程度,夫妻倆又是被老學究一般的陸愛國夫妻倆教導,自然也沒那麼多高傲勁兒。
那時候見兒子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師妹,見天變著花樣給她送好吃的,把小郝恬餵得圓滾滾,所以才得名恬恬這個小名。
說是恬,其實是甜才對。
溫碧雲一直就喜歡可愛的小姑娘,從小就喜歡郝恬,現在還時不時跟郝恬聊微信,基本上聊的都是私房話。
陸青森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在聊什麼。
相比陸錦書對兒子學圍棋放棄家業的極力反對,溫碧雲就一直不曾發表意見,不過郝恬看她話里話外,還是不太贊同的。
但她性子溫和,不贊同也不會說,卻真的沒怎麼特別支持過。
以郝恬看,她倒不是為了家業,只是覺得兒子走競技體育,到了三十來歲狀態下滑,他自己就會心態失衡,怕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從最高處往下跌,只有當事人最疼。
郝恬一聽他提溫碧雲,就起身要去找她問好,等她離開書房,陸錦書才坐到父親身邊,鐵青著臉看向兒子。
“你現在出息了,連家都不回了是不是?能耐了你。”
他一看到兒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根本就想不起來樓下那一屋子賓客,只想讓他“改邪歸正”。
陸青森不說話。
陸愛國也不說話,靜靜看著他們兩個。
父子之間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開解,旁人說話是沒用的。
“你說話啊,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很厲害?”陸錦書不由自主喊起來。
他平時也不是暴脾氣的人,還被財經雜誌評為儒商,就是一看到這不爭氣的兒子就生氣,頭腦發熱火氣全開。
“沒有,不厲害,您說的是。”陸青森淡淡道。
陸錦書深吸口氣,面色越發難看:“人家老張和老李的兒女都回來繼承家業,在公司里幫忙,做父母的就不用那麼辛苦,你看我一天睡幾個小時,你媽睡幾個小時?”
陸氏做房地產起家,十年前轉型,融資上市,現在的估值無法衡量。
由於陸氏屬於家族企業,陸錦書和溫碧雲作為創立者,擁有絕對股權,所以他們一直作為管理者,沒有退居二線。
正是因為家大業大,承擔的壓力也大,其中辛苦自無法說清。
這幾年,隨著年齡漸長,陸錦書和溫碧雲確實顯得力不從心,陸青森心裡也明白這一點。
他早就跟父親說過,現在也在說:“爸,我知道你跟媽很辛苦,可我真的就喜歡下棋。”
“你們可以請職業經理人,一個不夠就雇一個團隊,總好過自己辛苦。”
他確實有心體諒父母,可心裡對圍棋的執念卻更深,作為才剛剛二十歲的青年人,他實在無法放棄自己的理想。
陸錦書深吸口氣,臉上越來越難看。
“陸青森,你太自私了,你想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的理想。”
“陸氏旗下幾十家分公司,數千名員工,它不僅僅是咱們一家人的,也是所有員工的,”陸錦書沉聲說,“對,你的圍棋重要,可這些員工的生計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