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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郝恬藏好了那一鍋雞湯。
她回到臥室里,開始在網上查阿爾茲海默症的臨床表現。
查了一會兒,她心情就更不好了,無論是什麼樣的網站,最後的結論就是不可治癒。
郝恬心裡就跟火燒似得,難受得不行,也實在是坐不住了。她輕手輕腳走到奶奶門邊,打開門往裡頭看去,就看到王素芬躺在床上,睡得很是安然,似乎對上午的事毫無所覺。
她退了出來,輕輕關上房門。
現在怎麼辦?郝恬茫然地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郝恬打開一看,是陸青森的電話。
她飛快跑回臥室,仔細關上房門,這才接通:“陸哥哥。”
陸青森聲音很柔和,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溫柔。
郝恬只聽他輕聲開口:“恬恬,已經幫你問過人了,這件事還是應該跟奶奶說的,她老人家活得明白,不會為了這事傷心難過的。”
郝恬安靜聽他說。
陸青森繼續說:“你不要急,也不要怕,我已經在樓下了,先跟你說清楚,免得打擾奶奶午休。”
郝恬一顆心,一下子就安穩下來。
她匆匆說一句“你等我下樓”,也不管陸青森怎麼回答,套上羽絨大衣就下了樓。
陸青森就把車停在她家樓下,一出樓門洞就瞧見了。
郝恬兩三步跑過去,陸青森趕緊打開車門讓她坐進來,怕她凍著自己。
“急什麼呢,”陸青森把暖氣開的大了些,“兩三句話就能說清楚,你不用太著急。”
郝恬的那一雙杏眼,就緊緊盯著陸青森,都不肯錯開眼。
陸青森一下子就懂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郝恬小時候就是個脾氣很好的乖寶寶,贏棋也不張揚,輸棋也不氣餒,不管怎麼樣,陸青森都沒見她哭過。
上一次,還是她父母過世的時候。
陸青森陪著她守靈,陪著她默默為父母哭了七天,之後,郝恬就擦乾眼淚,在王素芬面前一直揚著笑臉。
時至今日,雖然未親眼所見,但陸青森還是知道,郝恬剛才一定哭過。
這麼想著,他的心就又揪起來。
一為郝恬,二為王素芬。
王素芬對於他來說,跟親人一樣重要,奶奶這兩個字從小喊到大,她就是他的親奶奶。
他跟郝恬一樣,都不希望她的病。
“恬恬,我已經諮詢過精神內科的主任了,他說現在只是有點徵兆,不一定意味著奶奶就是阿爾茲海默症,”陸青森聲音很穩,語速也不快,“今天的事,一會兒上樓我們慢慢跟奶奶說清楚,明天就領著她去醫院看看,不管是或不是,總要提前預防的。”
郝恬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都無法思考,她望著陸青森的眼睛也漸漸渙散,不知道從他哪句話開始,就錯開眼只盯著車窗外的。
寒冬時節,百花凋零。
家屬樓下的花壇里種了一棵梧桐樹,隨著秋日紅葉飄落,已然光禿禿的,看起來十分凋敝。
就連花壇里的野草也蔫蔫的,沒有什麼精神。
這個冬天太冷了。
寒風這麼一吹,小草就抖上一抖,能不能扛過這個冬日都未可知。
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樹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劃痕,隨著時間流逝,劃痕越來越大,現在依舊能清晰看到。
陸青森說完沒一會兒,就聽到郝恬說:“小時候奶奶經常領著我在這裡玩,夏天的時候綠樹成蔭,很是涼快。”
陸青森跟著她回頭去看。
“我記得七歲那一年,我要去上小學一年級,就問奶奶什麼時候才可以不用上學,”郝恬說著,眼淚又忍不住滑落,“奶奶就讓我站在樹邊上,用毛線針在我頭頂劃了個痕跡。”
“她說等我有一倍那麼高了,就不用上學了,不過那個時候奶奶就老了。”
陸青森的心,也緊緊揪成一團。
他伸出手,把郝恬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但是你長大了,你可以成為奶奶的依靠,是不是?”
郝恬把臉埋在他的肩膀,用力點點頭:“是。”
:陸大棋聖:我要好好安慰恬恬,我是可靠的臂膀!
第30章
雖然心裡頭很清楚, 但郝恬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陸青森環著她, 一隻手輕輕拍撫她的後背, 讓她不至於太過難受。
郝恬哭了一會兒,在陸青森的安撫下,終於冷靜下來。
她緩緩地深呼吸,直到不再哽咽, 才從陸青森懷裡起身。
或許是因為心思已經完全被奶奶占據,郝恬現在根本來不及害羞,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啞著嗓子說:“謝謝陸哥哥。”
陸青森心疼死了。
他從口袋裡取出手帕,輕輕給她擦臉。
郝恬的臉已經哭紅了,眼睛也跟小兔子一樣,紅彤彤的, 看起來越發惹人憐愛。
“恬恬,奶奶現在的狀況還很輕, 說不定只是忙暈了忘記了事,並不是……那個病, ”陸青森道,“一會兒你冷靜下來,咱們就家去,跟奶奶仔細說清楚。”
“等說完了, 看奶奶能不能理解,再勸她明天跟咱們一起去醫院瞧瞧,不管是不是, 總歸討個寬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