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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怕他不想等,她就走很快。
右轉往前,一幢淺黃色的五層實驗樓,打鈴聲剛好響完,許鹿鳴提著圓蓋小食盒站在樓前的綠植旁。季蕭蕭和幾個女同學邊說邊笑走下來,抬眼就看到了她醒目的存在。
季蕭蕭真的很不待見視界裡有許鹿鳴出現,這個讓她又氣又無語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女孩。
季蕭蕭便顰眉問:“許鹿鳴,你跑來這幹什麼?”她來她學校別的地方她管不著,做的事季蕭蕭也懶得評價,但別招惹自己。
許鹿鳴說:“季蕭蕭你先別吼,這是媽媽讓我給你帶來的!”說著把食盒子遞過去。
季蕭蕭接過。她每個月來大姨媽痛經,曹冬梅都會給她煲點兒湯送過來,但一般是在晚自習時,又或者是司馬達下完課幫忙看店時。每每看到母親提著食盒出現在教室門口,季蕭蕭都會感到特別幸福。
但這根本就不是許鹿鳴該替辦的事兒,季蕭蕭一眼挑穿地輕蔑道:“許胖妞,你適可而止點吧。”
暗指她為鍾洲衍。
許鹿鳴原本跟鍾洲衍談只是一時之興,被季蕭蕭屢屢擠兌,倒反而拗上了,是不能容許自己因為這個被嘲諷的。便犟橫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胖,才九十五。”……雖然冬天又胖了一斤。
見季蕭蕭飯盒接穩了,便滿有自信力的轉身走開。
季蕭蕭瞧著很氣堵,她是知道六班那個鐘洲衍最近都沒跟她二妹來往的,氣場冷得跟生人勿近似的,沒有人敢觸犯到他。反正頂好就是兩個人早點分手、一拍兩散最好。
`*
許鹿鳴回頭往籃球場小跑,不料球場上打球的身影中卻沒有了鍾洲衍。她就懊喪地喊一句:“鍾洲衍,你人呢!”
“咳,眼瞎了嗎?”身後傳來少年低磁的輕咳。
許鹿鳴頓地回頭,看到鍾洲衍單肩掛著書包站在台階下,不由喜怒交加地嘟嘴。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份情感的流露。
跳過去牽牽他袖子:“你怎麼不打球了?”
真的是個很不識眼色的蠢貨。
鍾洲衍是一定要把她甩掉的,他眼下有人關愛,有個聖潔如蘭的女子把他捧在手心裡呵護。他在女子心中如同弟弟,對她甘心情願、言聽計從,一切其他的情感狀態都不會再接受。
不管用怎樣的方式、各種哄與狠,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甩。
但許鹿鳴一露出這樣的嬌憨,鍾洲衍心底的某個弦又驀地勾了勾,就很是無語。
少年不耐煩地問:“不想打就不打了。剛才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拿來。”
許鹿鳴眨眨眼睛,馬上又變回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兒來。低頭掏書包,然後拿出一隻牛皮紙的小提袋:“喏,這個,是給你的了。”
鍾洲衍接在手裡打開,袋子裡裝著一條藍黑色的圍巾,針織細密工整,毛線軟和,挺好看。不由問:“給我這做什麼?該別是你織的?”
當然許鹿鳴一針一線織的了,但看見男生眉宇間的漠然,她是不會告訴他的。
許鹿鳴駁斥道:“想得臭美,用毛衣編織機給你打的。本來想聖誕節送,可是現在天冷了,就提前給你。”
編織機還懂得在針線上跳舞嗎?總有幾針稍微寬了點、短了點的。鍾洲衍一瞥就看出了區別,但她越輕描淡寫的姿態,他就越不樂意跟她繼續。總之,沒有結果的。
雖然精心挑選的羊毛握在手心裡柔軟,而顏色也選得正正好貼合,是他冬天中意的深沉肅調。但——
鍾洲衍抵制住內心的半分悸動,輕蔑地挑眉:“醜死,和你的每件衣服都一樣丑。”說著冷眼瞥了瞥許鹿鳴紅黃格子的棉外套。
許鹿鳴的笑容尚在洋溢,便堪堪地耽在臉上,特別的打擊與意料之外。
她自己給自己圓場道:“丑就丑,但擋不住有很多人喜歡我呢。”又試探地掛住他胳膊:“為什麼幾天不見,洲衍,你整個人就像變了另一幅樣子?”
那柔順的個子貼近,不自覺的委屈和撒嬌,聽得少年皺眉:“有麼?我難道不是一直都這樣?”
“有。”許鹿鳴想起張圊提的醒,乾脆地問:“你已經十一天沒搭理我了,是不是打算這麼無限期延續下去?”
台階下冬風拂過二人站著的間隙,許鹿鳴靈媚的眼梢往籃球場飄了飄。
鍾洲衍稍一躊躇,噙著精緻嘴角:“不是正在分手期嗎?說我不如先說說你自己,為了幾千塊小賭注,愣是撐到今天才吭氣兒。
許鹿鳴沒料到他會這樣反將一軍。
是了,她確實貪婪那八千塊錢,但更多的是,她以為他會跟上回那樣忍不住來找自己。
女孩便以為男生吃味了,忙辯解道:“可我在給你織圍巾呀,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來的。第一次給別人織圍巾,織好就送給你了……是你自己說的要互相疼愛。”
果然輕易就上套的笨妞,如此平俗,卻總能用各種方式觸動他心弦。鍾洲衍說:“就那麼條丑圍巾,也好意思做託辭?……想結束分手遊戲,先把輸掉的八千還上了再說。”
口氣終於是緩和了點,復低頭問:“晚飯吃過嗎?沒吃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