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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這麼好看卻是個傻子,真可惜。許鹿鳴在那邊拍球,無意去管他嘀咕嘀咕的。
她很少打籃球,主要職高的女生都不愛運動,所以她拍球姿勢可能不太標準。墊腳投了一個,差籃筐一尺高,再投一個,直接拋物線飛出去了。
“砰!”正要跑去撿球,聽到後方一聲摔響,不由轉頭循聲望去。看到車門闔上,似有男生鞋子收起,腳踝骨健勁清晰,便好奇地問身旁鍾雁辭:“那是誰?”
鍾雁辭目光眷戀地凝著車輛:“是哥哥。衍衍。”看了眼,又抬頭看了眼。
許鹿鳴竟不知道他還有個哥哥,便去把球撿回來,笑笑著打圓場:“籃球架有點高了,要是再矮點就好了。”
“……”鍾雁辭沒回應,修長手臂一拋,“咕咚”,一顆球便准准投進了籃筐落下來。
他跟人沒有眼神對視,清雋的臉上表情空洞。許鹿鳴自己吐了吐舌。
第七章 租你吃個飯
等到開始上課,許鹿鳴才知道鍾雁辭有多難搞。
教國畫的老師是個五十歲的半老頭兒,吊眼瘦鼻的,甚至舉手投足間都感覺有點畏畏縮縮。
——這當然只是許鹿鳴的角度觀察所得。
鍾雁辭以前學過鉛筆畫、彩筆畫等等,鄭伯進來瞧了一會,跟許鹿鳴說他畫畫一般先用鉛筆在紙上畫好,然後再給圖片上色,上完色,完成整副圖了再把鉛筆線條擦掉。
按他的完美主義強迫症,一點點細節都要講究入微,要是哪裡畫不到位,一定要一筆一划擦得乾乾淨淨重新來。
但現在學國畫,墨水在宣紙上輕輕一點就暈開來,更別說擦了。鍾雁辭就覺得無比難受,人坐在板凳上,先開始還手持著毛筆不斷的嘗試,到後面他就感覺世界受到了挑釁,開始一張一張地揉紙團,揉一張擲一處。
那麼清俊和純淨的臉,扔起東西卻又狠又准,而且面無表情的呆滯,你根本無法預料他下一個紙團要怎麼砸向哪處。
“啪——”“噗!”
老頭兒腦門左躲又藏,也不敢惹他。這已經是被嚇走的第五個老師了,大概鍾家的聲望在H市十分了得,請到你了不想來也不便推脫。
因為早都聽說過這娃的秉性,發起瘋來會打人,老頭便走過來硬著頭皮安撫:“安啦,辭少爺不要著急,我們來慢慢學。”
鍾雁辭扔膩了紙團,本來毛筆沾著墨水四面甩,看見老師走近,他就捋了一瓶墨水倒在桌面上:“不要學。”
許鹿鳴正在一旁的桌子上畫得陶醉,反正只要不是正經的課業,這些雜七雜八的她都很感興趣學一學。正點著一朵桃花,只覺膝蓋上滴滴答答的,側頭一看,已經被潑開的墨水染黑掉一片。
她的花了兩個晚上才改裁好的七分褲!
許鹿鳴就抬起頭,按住心疼勸阻道:“雁辭,你要乖,不可以這樣對待老師。”
“不乖。芒果皮上有黑點能不能吃?水果出現黴菌性病變,表皮發黑,果肉會變酸,產生毒素,易導致胃痛、腹瀉、中毒等症狀。不建議食用。”
鍾雁辭流暢地嘀咕著,凝著眉不痛快。低頭瞄了眼許鹿鳴糾結的小臉,稍默,就又把已倒的墨水瓶捋到了地上。
呱當,許鹿鳴身上的衣裳被濺黑得更多了。
*
好容易中午鄭伯把他脾氣忽悠過去,下午司機老陳開車送他們去做蛋糕。
做蛋糕的地點是在一處私家豪華餐廳的背後,專門為他特設的烘焙室。精湛華貴的裝飾,從前廳繞著廊道一路去到後面,隨意走過的工作人員都打著領結、身穿精緻考究的西裝,見到鍾雁辭,紛紛退讓在旁微欠身:“辭少。”
鍾雁辭雖然呆,但生得英雋高挑。因為不理人,顯得氣定神閒、從容自若的,果然出身的家世風範就是不一般。
許鹿鳴從來沒進過這樣的場合,跟在高大的鐘雁辭身後,不禁打量得謹慎。
但十五分鐘後,她就想殺了鍾雁辭。
鐘太為了給兒子上烘焙課,專門請來香港的糕點師,還在譚氏名下共有的這個餐廳,給他騰出一間烘焙室,就連烤箱都是特意從德國幾十萬塊進口買回來的。
但鍾雁辭根本不會做蛋糕,做蛋糕需要打蛋,然後分離,放鹽、加糖、撒麵粉,攪拌。他的強迫症和潔癖症在這個時候受到了極其的挑戰,比上午的國畫課更要淋漓盡致。
許鹿鳴和一同陪練的另兩個譚家孩子於是就沒法做,因為只要桌面上稍微濺出來一點麵粉,或者拉出一點兒蛋絲,鍾雁辭就要拿著抹布過來,重複地擦掉、拖地,再擦、再拖。
但他根本就不耐煩做這些抹桌子拖地的破活,所以後來他就一氣之下撅掉了整張大桌子。
許鹿鳴才去兩天,就已經消耗掉了四身衣服,以及兩倍的洗髮水用量。
*
四點十五分過,司機開車送他們回鍾家。一般下午課結束後,阿姨會準備一些點心,兩個人吃完了許鹿鳴就回家。
車停在院子裡,許鹿鳴衣服上掛著拭不掉的黃油和麵粉屑,鍾雁辭則衣冠楚楚地立在樹枝下。下午差點把許鹿鳴掀成個雪人,結果他現在還一臉無辜的模樣。
許鹿鳴就趁著司機去方便的空檔說:“鍾雁辭,你再這樣我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