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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裙子女人:“五千一個月,就是早上一起學學國畫,下午學烘焙,事情是再簡單不過的了。”
許鹿鳴在旁邊吃布丁,差點兒就嗆到,聽得手抖。白學本事,還給錢,比老司馬達一個月的工資還要高。
黑衣服的接著問:“地方在哪裡,說一個,我記下。”
綠裙子報了個地址:“如果能問到,你讓人直接去就好了,就說是我托你介紹的。”
喬卉區靜北路523號門。好的好的,大恩不言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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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蛋糕屋,外面的馬路灑過一層濕潤,空氣也別樣清新。應該短暫的下過一波太陽雨,天空出彩虹了,許鹿鳴仰頭看了看天,準備走去公交車站。
“蘭嵐,還要過一會……不是,你先別哭。”
“一會我就過去,現在等司機開車來。”電線桿下,站著個高挑的男生,正在打電話。冷毅的眉眼,語調低柔,黑色膠底鞋踩著地上磚石,幾隻螞蟻爬過來,他輕移腳尖讓道。
聽見身後走動,便掛斷電話,把手上的飲料瓶往後遞:“拿去,扔一下。”
碳酸汽水的易拉罐,詫然遞到許鹿鳴跟前。許鹿鳴抬頭,看到一身亮眼的跆拳道服,記起來是剛才路上鄙視自己的那個男生。
她就頓足:“素不相識,你叫誰呢。”為了顯示自己對他其實沒有半分想法,她的語氣冷冰,甚至帶點兒不屑。
男生通身氣宇都是高貴,原本聽見背後響動,以為是司機小陳來了,就依習慣差遣。不料卻是個陌生的女孩。
他蹙眉打量了許鹿鳴,一米五八上下,臉蛋白皙圓潤,染頭髮。穿普通的黃色T恤,牛仔褲挖洞,腿不長,胸脯胳膊和腰都偏肉,不知道為什麼使他想起小黃鴨。
他世界裡的女孩子,都應該是長發飄飄,肩膀瘦削,身材苗條纖細,像輕輕一摁都能折掉的那種。像她這樣的,根本就不在他的視力之內。真正該不屑的是他。
呵,鍾洲衍就噙了噙嘴角,緩慢的語氣說:“我說,就叫你扔怎麼了?”
許鹿鳴受不了他那副渾然天成的傲,簡直要把她碾壓到塵埃里,然後再中間劃開兩個等級世界。
這種層次感讓她不自在,許鹿鳴就說:“付費嗎?沒錢你憑什麼差遣陌生人。”這是她的習慣性反應與思維。
鍾洲衍搜了搜口袋。剛才打電話時眼睛四下看,看見她走進麵包屋指著門口公告,他也沒留意。這會兒看她表情喪的,大概就是打工沒談成。
他急著去見人,出來沒有背包。清勁的手指從兜里摸出一張五十元,遞過去:“夠了吧?拿去扔掉。”
許鹿鳴也就隨口一說,沒真想幫他,下一秒面前就掠過他一陣風,紙幣飄去了地上。
她追了兩步頓住,只得忿忿地把錢撿起,抓起易拉罐瓶:“資本主義,亂丟垃圾。”
“噗通——”投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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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蕭蕭在整理回學校的行李。其實每周末都回家,統共就幾件衣服床單被套,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整理的。
季蕭蕭個子一米六五,比許鹿鳴大兩歲,是屬於樣貌正、成績又好,就很有青春朝氣的那種主流派女生。曹可妍和司馬益在玩跳棋,曹冬梅幫季蕭蕭疊衣服。
季蕭蕭的個子已經跟曹冬梅差不多高了,曹冬梅抖著件裙子說:“又該換掉幾件,過時了。明天媽媽帶你們去買這個季的新衣裳,都不許賴床了啊。”
他們幾個孩子,每個人一年可以添3次衣裳,春季、夏季和冬季。如果因為長高或者成績考班級前五名,就可以額外再獎勵一次。其中夏季的衣服便宜,遇到曹冬梅店裡生意好,有時允許一次買兩套。
曹可妍和司馬益兩個瞬時興奮得晃蕩起來。
許鹿鳴也高興,她早就看中了一條學院風高腰百褶裙了,就等著這個月買下,然後開學了穿。上次丁麗穿了一條,許鹿鳴發現陸陳那天對她說話都沒那麼嗆。
她正躺在曹可妍的下鋪看少女雜誌,腦袋枕著一個方塊被。下鋪光線不那麼亮,她眼睛裡的光彩倒亮得像水晶。
一個笨到沒有目標不知理想的人,眼睛怎能夠那麼瑩潤呢,不是只有智慧才能使人散發光芒嗎?
季蕭蕭瞥一眼她的側顏,就看著自己衣服說:“那這幾件淘汰下來的怎麼辦,可惜了還有9成新,媽媽你說呢?”
許鹿鳴正好看到雜誌里男主托起女主的下巴,要吻了!聞言一下子呼啦彈站起來:“季蕭蕭,你又要耍什麼詭計?年年搞這樣!”
看吧,在大家都充滿歡欣愉悅的時候,“二”姐許鹿鳴總要雙目圓睜地跳出來煞煞風景。
弟弟妹妹眼裡帶了審視。
曹冬梅倒並未察覺,只想了下,對客廳里的司馬達道:“老達,你看這幾件這麼新的扔了也可惜,你們學校高年級有那些貧困生,不然開學你捐出去送愛心算了。”
司馬達正坐在客廳書桌前,戴著眼鏡幫人算帳目,聞言轉頭看過來。曹冬梅手裡抖著兩件系腰的連衣裙,這種款式任小學生再怎麼發育,那也還是穿不了的。
司馬達就走過來說:“送什麼送吶,就給我們鹿鳴穿好了,這麼新,可妍太小穿不了,鹿鳴穿正合適,那今年就剛好不要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