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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漠不關心、置之事外的氣度,叫人摸不清都有哪些根底。
黃偉當下蠻聲道:“就是你打了我手下兄弟的?這事你想怎麼解決?”
原本鍾洲衍打完就擱置一邊了,根本沒往心裡去。
聽完不亢不卑地答他:“先攪我女人場子的是他們,你想解決我奉陪。不過話也說在前,我打輸了,隨你任打任罰;我打贏了,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一筆勾銷。”
字正腔圓的發音,淡漠無波的情緒,連說話也帶著那股貴族公子勁。呵,很狂妄的口氣啊。
黃偉混H市各中學圈多年,可從沒被這種氣焰壓過,便吐了口煙圈道:“一個人應七個的場,還是太不懂把人放在眼裡了。那就別廢話,開干吧!”
幾個黃毛仔、白毛仔劃了劃手上的棍子,預備衝過來。
鍾洲衍兀自不動聲色,只稍整了下護腕,單腿往後騰開半步。世界仿佛又將孤寂拉開漫長弧線,而他便在那沖不破的弧線中亂舞春秋。
……
許鹿鳴再抬起頭,那邊的路燈下已經看不到“衍”的人影了。
她想起來已經快到九點,就跟陸陳說要告辭,還要幫一個女生帶夜宵。
陸陳正準備和他們幾個男生轉戰網吧打遊戲,皺著眉不盡興道:“放暑假,出來久一點又沒事,去陪我玩會兒再送你回去。”
他就是想在遊戲的時候,讓許鹿鳴站邊上給他捏捏肩、遞遞水,陸陳說他打起來都有戰鬥力。
但等到他打起來就剎不下手了,許鹿鳴站起來說:“不行。你名字被司馬益他們知道了,現在那兩個就跟貓一樣盯著,不能再被他們抓到把柄。”
陸陳跟著起身,俯肩看著她說:“他們怎麼知道的?……說,你是不是在日記本里寫我了?”
許鹿鳴不置可否,聲音低下來:“女生不都在日記本里寫這個嗎?”指向對面馬路一棵樹:“不然你送我到樹底下好了。”
帶夜宵的路可以有兩條,往煌港巷走能節省好幾分鐘,但那邊大概在打架,許鹿鳴就只能約小男生在另一側的馬路口見面。
她的家離織衣街不算遠,此刻八|九點鐘,路上人很多,還是安全的。
陸陳便把她送到樹底下。
夜風習習,兩人走過煌港巷口,陸陳身高也一米八,不過許鹿鳴走他身旁並沒感到壓迫感。軟風吹得許鹿鳴的短裙輕拂,她的雙腿其實又直又白,即便稍有多肉,但仍是勻稱而白皙的。
陸陳捏了下她的臉蛋說:“這麼乖的女朋友,鹿鳴,你就是我的小鹿寶。”
陸陳是個超級大直男,誇人每次只會這兩句。
許鹿鳴知道他是想哄好她然後去打遊戲,但聽著難免甜絲絲。她本來認為,自己是個不會有人喜歡的女生。就嘴上仍說:“才怪,遊戲才是你的小鹿寶,你不能一天沒遊戲。”
說著扭過頭,眼睛看著一側的廣告牌。
她想陸陳親她,也嘗嘗初吻的感覺。反正他談過女朋友。
陸陳正了正黑色的帽檐,看到許鹿鳴光潔的臉頰與嫣紅的唇,唇瓣微微上翹。並沒有上妝,卻那樣潤澤晶亮,看起來像個涉世未深的莽撞小俠女。
但如果她是小俠女,陸陳是否能做那個無所拘束叢中過的花無缺?
許鹿鳴腳尖輕輕的一點一放,含著唇。
陸陳起初幾分猶豫幾分掙扎,但最後不自覺地就把頭俯下去了。
兩個人離得很近,許鹿鳴依舊保持著側臉的視覺,心跳噗噗噗的。陸陳貼過來,他有一張雋毅的臉龐,唇角輪廓清晰,就……很有男人味。
許鹿鳴希望他快點,不然她可能快要撐不住這個姿勢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輕喚:“魔……小學姐打擾了。”
呼……
兩個人身板晃了晃,空氣仿佛瞬間疏解,迅速分出來距離。
許鹿鳴側過一看,是那個叫送夜宵的初三小男生。
男孩明顯因為打斷了別人而尷尬,但是,給自己心上人送夜宵是不可耽誤的。
秉持職業保密原則,不泄露二次元ID,改喚許鹿鳴叫“學姐。”
許鹿鳴假裝若無其事,雙頰卻泛著紅,叫陸陳:“不然你先走吧,我幫他送個夜宵。”
陸陳點點頭,剛才心理還沒準備好,揪了下許鹿鳴的鬢髮說:“那你早點回家,給我簡訊匯報。”
職高大佬在初中生面前要保持架勢,叮囑了許鹿鳴幾句就先走了。
許鹿鳴接過紙袋,看到裡頭兩盒巧克力、幾顆泡芙和一包果脯,還有三十塊錢。她就跟男生說:“到了響你電話。”
心裡還是有點落差的……就差那麼一下下。
到小區門口,不一會兒下來個扎丸子頭的女生,笈著拖鞋一跳一跳的過來把東西取走:“是他送的吧?謝謝你!”
找個小奶狗弟弟談戀愛的感覺好像也挺好。
*
回程時已經九點過十分,許鹿鳴往煌港巷裡抄近路。
一條並不寬敞的街道,幾個夜攤在醞釀著收攤,街上亂糟糟的,不少倒地的磚頭和砸破的塑料器皿,並沒有多少生意。
她不自覺盯著路面看,大約想粗略摹畫一番可能的場面,然後腳下就踩到了一把彈-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