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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藍耀陽過來了,他帶著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袁局、歐陽,這位是曹律師。」
韓舟愣了愣。
藍耀陽又對他道:「韓舟,這位是曹弘曹律師。」他轉向律師,衝著韓舟的方向擺了擺手:「韓舟。」
曹律師與袁鵬海和歐陽睿打了招呼,然後走向了韓舟。他向韓舟伸出了手。
韓舟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沒人阻止律師,那個局長和隊長居然也只是看著。仿佛他這樣一個罪犯,街頭小混混,也配擁有律師。韓舟伸出手後才反應過來,但曹弘已經握住了他的手。
曹弘的手很用力,也很溫暖。「你好,如果你不反對,我就是你的代理律師。」
韓舟說不出話來,他看了看屋裡的其他人,只擠得出一句:「謝謝。」
傻|逼才反對。他又不是倪藍。
倪藍說得對,法律問題,法律解決。
曹弘對韓舟笑了笑,然後轉向了袁鵬海和歐陽睿:「是要開始審訊了嗎?」
「對。」歐陽睿答。
曹弘道:「在正式開始之前,我需要幾分鐘與我的委託人溝通一下,辦些手續。」
「可以。」歐陽睿擺手示意:「走吧。」
一行人就要離開會客室往審訊室去,韓舟忽然覺得警|察局也沒有那麼噁心,並不會太讓人恐懼。他跟著曹弘往外走,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回頭。
「倪藍。」
「嗯?」倪藍正對藍耀陽笑,勾他的手。聽到喚轉頭看韓舟。
韓舟道:「跳舞,加油拿個第一名。」
倪藍:「……」
韓舟笑出聲,心情沒那麼沉重了。「你說得對,挺鼓勵人的。我活下來,你拿第一。」
倪藍:「……」
韓舟走了。
藍耀陽看著倪藍:「生死和跳舞這兩件事是怎麼聯繫在一起的?」
倪藍忽地一拍手掌:「我就想著怎麼總結這種關聯,還是你描述精準。這件事對我的羞辱跟生死一樣嚴重,難怪我覺得應該去呢。」
藍耀陽:「……」
倪藍雙掌合十:「作為老闆,你能幫我跟我經紀人溝通一下嗎?她一定會罵我的。」
藍耀陽:「我還是給她加薪吧。」找一個能降住倪藍的經紀人也是不容易,人才值得珍惜。
審訊室。
曹弘已經與韓舟進行了單獨的溝通,簽了約。他了解了韓舟的意願。因為韓舟涉及的事項太多,一時也不能整理清楚。曹弘就與他說了作答的原則:不做推測,不講以為,只說實際發生的事,儘量客觀。問什麼答什麼,儘量少說多餘的話。沒把握的就直說記不清,不要勉強。不誤導警方,也不給自己惹麻煩。
韓舟溝通完後更鎮定了一些。曹律師離開了,韓舟自己留在了審訊室。
屋子不大,四周都是監控,頭頂有明亮的燈光。
韓舟覺得渾身的血液流淌,帶給他無盡的精力。這小小的房間,似乎就是地獄的出口。韓舟抬頭,看了燈光一眼。
太明亮了。
他閉上了眼睛。
他似乎回到了夢裡。
阿光就坐在他面前。他與阿光之間,隔著光明與黑暗的邊界。而他現在,就站在了光里。
他邁出了邊界,走到了阿光的面前。
韓舟聽到了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到歐陽睿和另一個警|察,他們在他面前坐下了。
坐在了夢中阿光坐著的位置。
歐陽睿向韓舟介紹了那個警|察,那是省廳專案組的。接著歐陽睿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了韓舟。
「被殺害的季隊,一直留著許警官的警服照片。我們叫他鴿子,你們叫他阿光。」歐陽睿道:「劉隊和我商量,也許你想重新認識一下,這是許文柏,許警官。」
韓舟握著照片,照片裡是熟悉的臉,熟悉的制服,但是陌生的組合。
韓舟眼眶有些熱。
「季隊犧牲後,劉隊接任專案組組長位置。他現在在外地偵查線索。他很重視你的投案,他覺得你大概希望能和許警官一起做這次審訊。」
「謝謝。」韓舟把照片擺在了自己身邊,就好像他跟阿光還是兄弟,肩並著肩。「開始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臨水鎮。
黃香如伏案大哭,情緒久久無法平靜。
夏武和楊德給黃香如倒了水,又為她買了宵夜,陪伴開導了好一會。
劉綜與歐陽睿聯絡,溝通最新的情況消息,然後終於等到了黃香如願意開口。
四張照片重新擺在了黃香如的面前,這一次黃香如情緒穩定地指向了柳雲的照片。
「是她。她就是阿玉。」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黃香如沉默了一會:「可恨又可憐的人吧?」
黃香如開始講述她所知道的阿玉。
阿玉是15歲被賣進村子的,是她親生父親賣的。她媽媽去世了,她爸賭博,然後就把她賣了。被賣掉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她爸跟她說讓一個遠房嬸嬸她去親戚家住一段,她還挺高興。因為她爸那段時候總是不著家,回來心情也不好,對她總是打罵。她當時高一,她很認真地學習,她發誓要考上大學,離開這個家。她離開了,卻進了地獄。
黃香如所知道的這些,都是阿玉把黃香如拐到大河村後,與她聊天時告訴她的。黃香如覺得阿玉不希望自己恨她,她說自己也是受害者,也有著悽慘的經歷。她把黃香如騙來是迫不得已。如果她不給老公劉東找來一個能生孩子的老婆,她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