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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又道:「再說了,就算是賣命,也得值錢點。我不想被他坑了。」
阿生默了默:「你也有這感覺?」
「我又不傻。」韓舟坐直了。「阿猛到底怎麼回事?要說他是叛徒,我不怎麼信。培叔光用說的,也沒拿出證據來。那手機是從床下搜出來還是從他那些兄弟口袋裡掏出來的誰知道。」
阿生看看他:「那你覺得是誰?18號交易的消息確實走漏了。」
「是我們嗎?難道不能是黑虎那邊?」
阿生皺皺眉。
韓舟沉默了一會,道:「那批貨被倒掉之後,公司肯定不行了。上頭似乎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正事不干瞎機八搞。現在想想,他們是準備炸了吧?但他們不敢直接丟下我們這些小卒,於是要想些名目來清理乾淨,剩下些能陪他們跑路忠心賣命的就行。抓內奸這理由多好用呀。指哪兒打哪兒,說誰是誰就是。現在輪到阿猛了,下一個到誰?」
「你說得對,我們得小心。」阿生道:「現在是讓我們打掃,誰知道什麼時候掃我們。」
「得沉住氣,先看看情況再說。反正該做的事我們做好,別留什麼把柄給他們當藉口。看看後頭他們究竟是什麼打算。」韓舟道:「你跟阿平說一聲,讓他也機靈點。」
「嗯,懂的。」
韓舟又道:「還有,我們得想後路了。如果他們真要把窩炸了,條子那邊他們是不管不顧的,真出了事,培叔肯定有辦法跑,但我們呢,萬一他不管我們死活,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這肯定的。」阿生想了想,問:「你說,跟公司有沒有好聚好散的可能?」
「不可能。」韓舟道:「起碼我這些年,只見過死掉的,沒見過金盆洗手的。」
阿生不說話了。
韓舟復又靠回到椅背上,看著窗外暗夜中影影綽綽的樹林,樹枝像魔鬼猙獰地伸出的爪子,被車子一個一個的甩在了後頭。但車速再快,也依舊是駛在黑暗中。
「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韓舟道。
「什麼?」阿生沒聽清。
「我說,我想過自己是怎麼死的。」韓舟道。
「操。老子可不想死。」阿生道。
「誰都得死,就看死法自己滿不滿意吧。」韓舟道:「比如,你白髮蒼蒼,就在你心愛的客棧里,死在個漂亮姑娘懷裡。」
「穿衣服嗎?」阿生問。
韓舟笑起來:「你想穿嗎?」
阿生道:「我不稀罕死在漂亮姑娘懷裡,我就希望我的子孫圍在我的床邊送送我,那樣挺好。」
「想什麼呢!」韓舟橫他一眼,「就咱們這樣的,別子孫了。生一個禍害一個,只會招人恨。」
阿生想起韓舟的身世,反駁道:「那好歹也把你生下來了,要不怎麼有現在的兄弟?」
「沒人感激他們。」韓舟沒好氣。「我真挺恨他們的。」他看向阿生:「真的,日子不安穩,沒法好好養,就別生。」
阿生被他說得起了雞皮疙瘩:「我|操,你這語氣像是我讓你幫我生似的。不生不生,咱不生,行了嗎媳婦。」
韓舟笑起來。
兩人沒再說話。過了一會阿生把車子開到了培叔指定的地方。韓舟看了看四周,確認沒問題,然後他下了車,戴好手套,打開車子後備箱,用裡邊放著的清潔用品把後備箱仔細清理了一遍,之後又回到了車子裡,把駕駛室、副駕駛室,還有後排車廂也都仔細清理了。
阿生左右觀察了一下,拿了包,等韓舟做完後把東西都裝了起來。接著他們步行了一段,回到了公寓。
「公寓」是他們這個圈子對「家」的叫法。韓舟和阿生這一批人,在公司里升到了中層,公司就給他們買了房子,不大,70多平,算是他們升職的一個獎勵。
阿生與韓舟的公寓在同一棟樓里。中間隔著兩層。
培叔說的資料已經送到了。韓舟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客廳桌上放的牛皮紙袋。
韓舟沒理那份資料,他去洗個了澡,在沐浴龍頭底下衝著水閉上眼睛發了很久的呆。直到門鈴聲把他擾醒,他才關了水出去。
來的是阿生。
他給韓舟帶來了宵夜,還有一個消息。
「你被通緝了。」阿生用手機亮給他看。「朋友發我的。上面還有阿猛他們幾個,還有我們剛乾掉的冰哥,還有培叔。」
韓舟拿過來翻了翻,幾個平頭畫像,他是其中之一。但畫像畫得辨識度真一般,全靠畫像上面的綽號來認人,倒是培叔年紀大些,辯識度高,看上去有六七分像。上面培叔的綽號寫的是金叔。
韓舟哧笑:「畫成這樣。告訴培叔了嗎?」
「說了,他沒什麼反應,並不意外的樣子。只說讓我們小心點。實在幹不了就跟他說。」阿生說著,跟韓舟碰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幹完這票想辦法撤吧。」他看看畫像:「媽的,也挺像我的。平頭差不多都長這個樣,培叔要求我們統一髮型還有這想法呢。」
「你收到東西了嗎?」韓舟問阿生。
「收到了。叫楊曉芳。」阿生看看韓舟:「你是不是認識她?」
「不認識。」韓舟翻了翻培叔給的資料,問阿生:「你能找到條子朋友打聽打聽這案子的事嗎?誰負責,什麼時候會放她出來,有什麼保護計劃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