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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醫生不認同地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小孩子,還真把『熬最晚的夜,寫最變態的題』當真啊?」
「我不管病人是不是因為學習還是因為玩手機,但是他疲勞過度是真的,你們以後多看著點吧,儘量讓他早睡早起,不要再像現在這樣了,要不然遲早得要猝死。」
楚白月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孟寧寧:「不會吧?不會吧?真的熬夜修仙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楚白月回頭錘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少說兩句,沐恆跟我們的情況不太一樣。」
孟寧寧:「我真的有點好奇怎麼個不一樣法。」
楚白月抿了抿唇,沒繼續說話。
倒是柯函他有點不明白地看看躺在擔架上沉睡的沐恆,又看看不遠處的楚白月。
楚白月的臉上好像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她好像……一直都知道沐恆是什麼情況?
「他……」
「比較努力。」
……
大概所有認識沐恆的人都很難把「努力」這兩個字跟沐恆本人聯繫在一起。
沐恆看起來就是那種天生不需要努力的人,他還可以帶著別人一起不努力,他有這個資格。
但是他沒有。
午休的時間還比較長,早上三個小時,下午三個小時,晚上再三個小時。
柯函整個午休都坐在醫療室里,沒挪過窩。
沐恆就躺在醫療室唯二的兩張病床上,左手掛了點滴,點滴一直往上延伸到了一瓶內容豐富的營養液里,大概補了維生素A到K的全部,順便還把礦物質鋅也給補了,醫生或許是把他能給沐恆補的都給補上了。
直到這種時候,柯函才好像第一次見到沐恆似的,驚覺他跟自己剛剛認識的時候好像已經不一樣了。
沐恆以前沒有那麼蒼白的。
他笑起來的時候會有點冷,但他應該是很健康很陽光的一個人,能夠讓人一眼就聯想到夏天海邊的太陽的那種人。
沐恆的眼底有很重的一層青黑,只不過這一層青黑被掩蓋在了他恰到好處的臥蠶里,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不夠協調或者不夠好看。
其實還是很明顯的。
柯函痴痴呆呆地在想:我怎麼一直都沒有發現?
這個時候的醫療室里只剩下了那名年輕的男醫生一個人。
他趴在就診台的桌面上,懶懶散散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機,大概是周圍的環境實在是太無聊了。
醫生把玩了一會兒手機就別過臉,撐著自己的腦袋,單方面地跟柯函聊起了天。
「小朋友?」
柯函沒動彈,他在盯著沐恆發呆。
醫生碰了一鼻子灰,自嘲地笑了一下,緊接著道:「喂,小朋友,你醒醒,我跟你說話呢。」
柯函還處在一片混亂當中,想也沒想就對著醫生來了一句:「他還沒醒,不能跟你說話。」
醫生:「……」
「噗——哈哈哈……」
他捂都捂不住自己的嘴,笑得有點過分。
「我喊你呢,你以為我喊誰?」
在毫不留情地揭破這件事情以後,醫生還邊笑邊總結到:「真——逗。」
柯函涼涼地抬眸去看醫生,醫生被他的異瞳一盯,終於還是勉強不笑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對柯函說:「其實我對這種情況還挺習慣的,你面前的這個——他的這種病例情況,我上學的時候還挺常見的。」
重新低下頭望著沐恆在等他醒過來的柯函隨口應和了他一聲:「嗯。」
醫生歪著腦袋:「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積累病例的?」
柯函簡直就像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應答機器:「嗯。」
醫生的語氣忽然間低沉了幾分,他說:「從我的同學身上。」
「每當期末的時候,總是要祭天幾個同學的。」
「這就是醫學生的日常。」
柯函突然抬頭看他,他發現自己好像對這個醫生的認識平面了一些。
有一種教科書上的紙片人破開次元壁走出來的無端荒謬感。
「他這種情況,我真的太常見了,我那好幾個同學,他們很有夢想很有理想,說以後自己出去了是要對別人的生命負責的,讀起書來就跟不要命一樣。」醫生的臉上還帶著笑,「後來還真的讀死了一個,期末的時候被抬出去的,第一發現的搶救人是我,愣是沒救起來,我那個時候哭的跟你之前一樣,二傻子似的。」
「我們班主任研究導師給我做了一個學期的心理輔導,後來我都快忘掉那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同學了,結果你今天這麼一哭,倒是讓我想他起來了。」
「他人挺好的,還是我們宿舍的宿舍長。每天我們起床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宿舍了,桌上是他幫忙買的早飯,他已經去圖書館讀書了。」
說到這裡,醫生忍不住又敲了兩三下桌面:「哦,忘了跟你說個前情提要,我們醫學生沒有複習大綱,至少我們一群人沒有,因為老師說,病人患病不會按照你學會的大綱來,全部都得要會,而且還得要儘量精。」
「那二傻子就真的按照老師說的去做了,平常的睡眠時間就不夠,經常出現你朋友剛剛出現的這種情況,一個不好就疲勞過度直接人就昏厥過去了。我給他這樣嚇過好幾次,等到後來我們幾個都習慣了,再後來有一天,剛好還是期末,我們一個學期十幾門課,門門字典厚的課本,數不勝數的課外輔學。那傢伙通宵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們起床的時候,看他趴在那裡好像是睡著了,就順便喊他起來一起去吃飯然後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