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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佩環:「爸爸,沐爸爸,您就給個底吧。」
沐恆輕笑了一聲,放下最後一張洗乾淨的生菜葉子:「猜。」
董佩環:「……」
要不是他猜不到,他早就去想辦法幫您老沐少追人了呢。
沐恆這麼不開口,誰敢動啊?!
猜錯了是要付出代價的啊!
……
大概過了一周半的平靜生活以後,沐恆臨時買完了高鐵車票,要跟柯函還有楚白月一起啟程去參加「學習101」。
但是,他們答應了葛教練,每次的數學集訓階段考試都必須要回來參加。
他們要走的最後一天也就是第一次階段考試的時間。
柯函先回宿舍收拾行李,而沐恆卻在教室門口攔住了楚白月。
他說:「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
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來能夠送給楚白月最好的禮物。
楚白月其實一直對他們很好,沐恆一直都知道,她是一個不那麼擅長表現自己的溫柔的人,雖然很有責任心,但是有些事情往往她做了就是做了,幾乎不會拿出來大大咧咧的說。
很安靜很孤獨的一個人。
沐恆從前常常在想,如果楚白月的身上沒有那麼多無形的枷鎖,她是不是也能活得像自己一樣的肆意幸運?
但是後來他自己想明白了。
自己的身上也不是沒有枷鎖的,只是他最後選擇了自己去突破它,也真的突破了,也是真的學會了無視。但楚白月不行,她是自己把自己困進了死胡同里,強求自己優秀到符合別人對她作為校長女兒作為特殊班級班長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的想法。
真是孤獨啊,就像很久以前的自己。
可惜那個時候的沐恆還有一個腦迴路清奇的哥哥在前面擋著,奇形怪狀地帶走了所有人的視線以及所有人的目光所能帶來的無限壓力。
沐恆沒有那麼多的壓力,但是他同樣也沒有太多的光。
他就像生長在肥沃又陰暗角落裡的小蘑菇,安靜地等待著生命的光與雨露。
老校長就是他的第一縷雨露。
是他告訴因為懶得聽課而逃課的沐恆,你如果覺得自己的存在沒有意義的話,不如就去成為別人的光和雨露。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和太少的光,如果不能做被光照耀著的幸運兒,那就自己去成為照耀別人的光。但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那些沒有光的普通人,還是容易變成角落裡生長著的毒蘑菇。
沐恆當時就想著,算了算了,就聽一下這個保溫杯泡枸杞的老頭子的話吧,他畢竟活的比較久,就跟外婆一樣。
他跟沐北都是跟著外婆長大的。
爹媽工作忙到爆炸,相互之間都不見得一年能夠見上幾面,更不要提照顧孩子了。
所以,沐恆就被託付給了已經退休回老家修養的外婆。
外婆是科學家,研究的東西並不怎麼高大上,大概也就是如何讓甜菜的含糖量提高百分之五或者大豆的抗普遍類病蟲害能力提高百分之三這種方向。
很普通。
她只是個把絕大部分青春都用來埋頭種田的普通學者而已,不出名,沒做過什麼拯救人類的大事業,也沒碰上會關注一個學者外貌被評選為某研究所某大學教授之花追捧的時代。
沐恆上小學以後的時間就是在穿著開襠褲跟外婆一起挖蚯蚓,種各種各樣普通的南方作物里過來的。
這跟絕大部分人印象里的沐家二少應該有的超級豪門生活不太一樣。
但沐恆是應該感謝他有這樣的生活經歷的,這讓他最終成為了現在的自己,人很好,別人也覺得他不錯,至少他自己也覺得很好。
這就夠了。
當楚白月看到那張書寫著碎金墨水使用了花體英文的米色牛皮紙邀請函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住了。
楚白月:「你這是……」
沐恆用兩根修長分明的手指夾著邀請函,遞到了楚白月的面前,邀請函上還帶著一點點輕微的墨香。
他輕嘆一口氣,說:「你要是再拖下去,我覺得你不用報名了,九月截止獲取初審報名資格,明年一月開始對每位申請者的參賽資格進行覆審,三月啟動項目初次檢查,四月第二次檢查,五月展覽——你打算什麼時候交材料?從國內寄出去還要一點時間……」
在沐恆的絮絮叨叨里,楚白月的眼睛漸漸地紅了。
她忽然間朝著沐恆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抽了抽鼻子:「金主爸爸,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沐恆看她露出眼看著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忍不住樂了,果斷拒絕道:「不可以。」
楚白月一下子就停住了眼看著就要哭的表情,卡在了原地。
「你……」
沐恆把她的手給按了回去,認真道:「都是大姑娘了,你也不要見人就抱——」
楚白月:「我沒有見人就抱。」
她頓了頓:「頂多就是上次抱了一下柯函!」
沐恆當即眯起眼睛:「你什麼時候抱了柯函?」
楚白月:「上次你們宿舍里出了蟑螂,宿舍里就柯函跟我在,我剛好在聽他給我講數學題,結果我們兩個都給嚇得夠嗆。」
「就差抱頭痛哭了。」
沐恆臉上沒有了笑容,相當敷衍地交代了楚白月幾句,最後卻還是峰迴路轉地說到:「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完全放棄數學競賽專攻博覽會科技獎,還是繼續堅持數學競賽努力拿到最高的獎項,參加國家隊,爭取保送。選擇在你,作為朋友,我已經把我能替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