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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到底為什麼柯函他們進去以後,那棟樓就炸了?」
……
如果不是因為救援人員的及時出現,柯函很可能已經衝到沐恆的面前,揪著他的衣領子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但事實上,他只是摸了摸還披在自己身上,帶著沐恆體溫跟火場溫度的外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人在驚愕的情況下往往不能很好地做出判斷跟決定。
沉默。
在充分感謝了救援人員以後,沐恆跟柯函坐在留住現場的救護車旁邊,他們之間隔了一米多的距離,看起來仿佛素不相識。
他們坐著的也不知道究竟是附近哪家的好心人搬出來的小板凳,陳年的老木頭上都磨出了一層包漿了,一看就知道是私人的常用物品。
捧著手裡的一次性紙杯喝了一口熱水,沐恆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
旁邊坐著柯函,柯函手裡也捧著一杯熱水,但他好像不太習慣喝熱水,哪怕被沐恆努力同化了這麼久也一樣。
「你真的……」
柯函用了很久才想到這個對話的開頭。
但在使用這個開頭的時候,它提醒了柯函另外的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沐恆有點壞心眼兒地笑著,小虎牙明明白白地露了出來。
他回答到:「我真的是。」
頓了頓:「一月一。」
晴天霹靂。
柯函不知所措地看看旁邊的沐恆,又看看自己手裡裊裊熱氣蒸騰的一次性紙杯,來回幾次,循環往復。
沐恆看著柯函這樣,他越是手足無措,沐恆就越覺得好玩兒。
「哎……」
他單手端著水杯,拉了拉身下的板凳,瞬間就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你別害羞嘛,這事情我們都理——」
柯函的聲音瞬間拔高了二十個分貝:「你們?!」
沐恆:「呃……確切一點說,應該就我跟楚白——」
柯函不敢置信:「還有楚白月?!」
沐恆:「你聽我解釋——」
柯函驟然冷靜下來,語氣沉凝,異常沉痛道:「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們是不是故意要看我表演?」
「等會兒,我是『萊布尼茨不懂函數』……然後你是『我不愛學習』——那也就是說,最開始的時候,那個群里實際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們兩個人——」
沐恆:「是吧。」
柯函咬牙切齒:「——聊了四個人的天。」
沐恆:「……」
他相當作死地補充了一句:「你還喊自己師父,誇你自己厲害來著的。」
……
「樓炸得出乎我們的預料,我剛剛在論壇發了一個積分懸賞的問題帖子,然後很快就有人接答了。答題人說這邊的起火點好像是一家山寨什麼東西的黑作坊。因為有這麼一個黑作坊,所以附近有務工人員聚集,最後就在那邊旁邊的居住用小樓里有人開了個快餐製造點。」
白笑回頭看著楚白月:「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種情況?」
楚白月搖了搖頭。
她說:「這就是資本論。」
「在任何年代在任何地點在任何科技背景下,資本天生對於利潤的趨向必將導向成本的無限壓縮與售價的無限抬高,只要有必要,他們可以踐踏人世間的一切。」
白笑挑了挑眉頭,說到:「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什麼樣子?」楚白月慢條斯理地收拾好自己擺開來一溜的東西,「你覺得我是什麼樣子?」
白笑緩緩地吐出兩個字:「憤青。」
「啪。」
楚白月合上了自己的摺疊平板:「平生不是憤青,才識憤青,就成憤青。」
「總有一些事情會讓你生氣,但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憤怒,把它使用到正確的地方,我覺得也沒有什麼問題。」
白笑:「我以為這是個貶義詞。」
楚白月聳了聳肩,收好了全部的東西,起身道:「時以我移。」
這四個字砸得號稱「技術文盲」的白笑有點懵逼。
他真聽不懂楚白月在說點什麼。
「哎——你說啥呢?你是不是被那個什麼『最強學霸』給刺激到了啊?天天讀詩把腦子給讀傻了?」
「走開走開……我們去看看他們到底怎麼了。」
剛剛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忙用手機查資料的陳鶴,他跟在這兩個並不熟悉的天二學子的後面,忽然有點心生感慨。
或許這就是學校與學校之間的差距吧。
楚同學說的那四個字的意思,大概就是:時代將因為我而改變。
很中二,但同時也帶了一點「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浪漫色彩。
他們跟老闆結了帳,走到起火點附近的臨時安置處的時候,那邊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一群看熱鬧的附近居民。
化學起火也分好多種的,幸好今天的這一種並沒有那麼危險。
採訪的媒體車剛剛到場,他們倒是比消防稍微慢了幾步。
一連串的相關官方車輛,估計事情還有些麻煩。
楚白月「嘖」了一聲,她的眼睛不好,平時又經常因為懶得戴眼鏡而看不清。
於是,她戳了戳自己身旁的白笑,問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