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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渡人微微一笑,用粵語對門童說道:「丁先生訂了個包間,麻煩你帶這位先生過去。」
門童趕忙答應,擺渡人這才對石磊說:「那麼,石先生,我就先告辭了。」
石磊似乎有些詫異,問道:「你不一起吃個午飯麼?」
「我下午三點鐘的飛機,這會兒要趕緊去機場了。您知道的,港島的機場總是特別的繁忙。」
石磊點點頭,說:「真是遺憾,原本還想晚上回酒店可以跟你好好喝一杯呢。」
「下次,有機會的。」
石磊擺擺手,說:「那就……一路平安。」
擺渡人看著石磊和門童的身影消失在酒樓的大門之後,他卻遲遲沒有發動車子,而是抬起頭,看著樓上某扇窗戶。
他知道,那就是丁宇定的包間,石磊這會兒應該已經走進包間裡了。
石磊昨晚站在洗手間裡的那句話說的不錯,擺渡人的確在他的酒里動了手腳,劑量應該剛剛好讓石磊忘記他進門五分鐘之後的事情。
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擺渡人進門之後,一定要把工作的事情放在前邊說。
如果一切如常的話,石磊應該已經被抹去了那不到三十分鐘的談話記憶。但是,擺渡人的心裡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倒不是懷疑他使用的藥物,那其實並不是藥物,而是一種可以改變腦電波的納米級機器人。石磊把酒喝進胃裡,當這些納米級的機器人通過胃壁進入血管,然後被送入腦部之後,就會自行開始工作,加入大量干擾性質的腦電波,將石磊原本的記憶封存到其大腦皮層的深處,使其無法回憶起之後的談話內容。
這在所有清除記憶的手段之中,算是最簡單的,因為只需要將之前指定時間段的記憶改變就行了,像是那次針對汪凱明所做的記憶改變,則需要人為的進行一系列較為複雜的手術。
可擺渡人就是覺得不夠踏實,在他所有接觸到的會員之中,石磊是除了X先生之外,唯一讓他沒有完全把握的人。
理應已經被清除的記憶,但由於是在石磊身上,所以擺渡人還真有些擔心石磊會不會有什麼手段避免記憶被清除。
在擺渡人做好了和石磊交涉、談判的準備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清除石磊這部分記憶的準備,否則,他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跟石磊說這麼多關於他們組織內部的隱秘。
即便是一切順利,石磊跟他簽下了那個協議,擺渡人依舊不會允許石磊保留這段談話的記憶。當然,如果協議達成,他是會保留石磊關於協議這部分的記憶的。
可是,石磊表現的太過於完美了,完美到他竟然無懈可擊,擺渡人甚至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面對成年人的孩子,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說服石磊去支持他。
談判的結果不盡如人意,而石磊在他臨走的時候,所說的那句話,也讓擺渡人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想了許久。
如果不是他不會做記憶層面的手術的話,他甚至想回到石磊的房間,確保石磊的記憶被埋藏起來。
腦中回想著石磊的那句話:「我還以為你在酒里已經下了藥呢。」
擺渡人發動了車子,埃爾法緩緩駛離,擺渡人的嘴唇再度微微一動,還是沒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是對擺渡人有足夠了解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知道,這是擺渡人自言自語的表現。
而事實上,擺渡人此刻,心裡的話是:「有所預判,不代表你能抗拒科技的力量。」
……
酒樓里,石磊跟在門童的身後。
拐了個彎之後,他知道,此刻自己已經消失在擺渡人的視線範圍之內,甚至他知道,擺渡人不會這麼輕易的離開,他一定還在觀察著什麼。
石磊沒有做任何的停頓,跟在門童身後上了樓,直到門童打開一間包房的門,做出請的手勢。
「謝謝。」石磊對門童說,然後,將視線投入包房之中。
包房裡,一個穿著白色短袖襯衣的男子,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桌邊。
看到石磊,男子連忙站起身來,他口中響起的是石磊已經有些印象的那個聲音。
「石先生,您好。」丁宇想要出來迎接石磊,可卻被椅子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雙手連忙扶住桌邊,卻引起桌上的碗碟叮噹亂響。
如果不是石磊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會被眼前這個看上去很侷促,顯得十分木訥的男人所蒙蔽。
石磊略感奇怪,但還是回頭對門童微微一笑,走進房門。
門童撇撇嘴,關上了門,丁宇卻並沒有任何改變,他推了推臉上厚重的黑框眼鏡,擠出一絲笑容,說:「很高興見到您。」
丁宇搓了搓雙手,又把掌心在褲子上蹭了蹭,才遞向石磊。
石磊點點頭,走上前去,接住了丁宇遞過來的右手。
「丁先生,你好。」
「很抱歉,提前了一天跟石先生會面,但那是因為擺渡人今天就要離開港島,他提前來了,我也沒辦法。」
石磊擺擺手,說:「沒事,擺渡人已經跟我解釋過了。我想,我們還是儘快涉入正題吧。說實話,我很疑惑,打撈工作還沒有開始,你們要如何讓我幫你們進行鑑定工作。我可沒有特異功能啊!」
丁宇幫石磊倒上一杯茶水,說:「我先和石先生確定一下細節,然後,我再為石先生詳細的解釋這次的鑑定工作要如何完成。不管怎樣,都十分感謝石先生能夠撥冗前來,我也希望石先生能幫我們這個忙。至少,看在某位很想脫離組織的同事的面子上,還請……」丁宇抿了抿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