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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張藝謀的把柄,自然會發動攻擊。
有些人可能成事不足,敗事卻綽綽有餘。
這只是一個方面的原因,還有去年田狀狀那件事,風頭還沒有過去,張藝謀這時候把電影送上去審查,有點「頂風作案」的意味。
總局怕是也不好處理,如果通過了,會給人一種錯覺,既然張藝謀能拍這種片子,我們也能拍,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如果直接給槍斃了,也會引起支持張藝謀的那部分人的反彈。
於是,他們採用了慣用的手段,那就是拖字訣,打回去讓張藝謀修改,並且非常籠統的提了幾條修改意見,比如主題有問題,立意不清楚等等。
一旦導演看到這種讓人一頭霧水的修改意見,就說明你這片子問題大了去了。
要是那種詳細到某段情節需要刪除的修改意見,說明這片子還可以挽救一下。
張藝謀在電影圈混跡多年,熟悉裡面的各種規則,看到這種修改意見就知道這片子通過審查的希望不大,也就是私下裡被槍斃了。
總局不會直接下文件說禁映,只說是需要修改。
在電影圈,張藝謀的人脈比林子軒強大。
林子軒能打聽到的事情他同樣知道,甚至很清楚是哪些人向總局告的狀。
這麼多年下來,他總會在有意或者無意中得罪一些人,比如在選角上沒有用某人推薦的演員,也可能某次發言有映射某位老前輩的嫌疑。
只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與人接觸,難免會產生矛盾。
有人處理的圓滑一點,矛盾就少一點,有人性子直一點,得罪的人就多一些。
張藝謀不想接受這種結果,這畢竟是一部花了300萬美金的片子,他花費了心血,對片子抱有極大的期望。
他期望拿獎來證明自己,更不能讓投資商賠本。
像這類藝術片想要賣個好價錢,只有參加國際電影節才能引起全球片商的關注。
歐洲三大電影節,法國坎城的規模最大,片商最多,所以投資商才想讓《活著》參加坎城電影節,以張藝謀的名氣,電影入圍主競賽單元完全沒問題。
只要拿了一兩個大獎,就會受到片商的青睞,這部片子的成本就賺回來了。
不過沒有通過總局的審查私自參加國外的電影節,這是違規行為。
張藝謀不由得想起了田狀狀,八年不能拍片的處罰實在是太嚴重了,他承受不起。
他思考良久,想到了一個辦法,從現在開始他要保持低調,不對《活著》發表任何意見,不出席任何活動,就在家裡呆著。
與此同時,讓台灣的投資商把片子送去坎城,他不去坎城,不參與任何和坎城電影節相關的事宜,就算是片子真的獲獎,他也要繼續低調下去。
到時候,他可以說自己毫不知情,是台灣的投資商為了收回成本的個人行為。
這無疑是一個折中的辦法。
只要他的態度夠誠懇,做足面子上的功夫,相信總局的處罰不會太過嚴厲,這部片子還有在國內上映的可能。
到了這個時候,張藝謀還是想著搏一搏,看看運氣如何。
第二百一十章 第一版
這件事在電影圈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聊上兩句。
有人感慨總局的審查太嚴,有人覺得這幾年張藝謀做事太絕。
自從張藝謀在國際上拿了幾個大獎之後,他和國內電影圈的聯繫就沒有以前那麼緊密了。
他不缺拍片子的資金,外邊有大把的投資商願意出錢,他不需要在體制內委曲求全。
當國內的導演為了一兩百萬的拍攝資金求告無門的時候,他拿著幾百萬美金拍著自己想拍的片子,當國內的導演為了得獎爭得頭破血流的時候,金牛獎特意為他改變了規則,允許合拍片進入評獎範圍。
這種差距難免會讓人有想法。
張藝謀和港台以及海外的電影人越走越近,忽視了和內地電影圈的交流,時間長了,關係難免生疏,交情也要依靠經營。
就像這一次,大家談起張藝謀,願意幫他說話的人不多,大多數人是冷眼旁觀,有人甚至是落井下石,這是社會的常態。
林子軒從中得出一個結論。
做事不能太獨,要講究利益均沾,一個人不能占盡所有好處,否則總有吃苦頭的一天。
由於電影《活著》沒有通過審查,上面風聲很緊,長河文藝出版社不願意冒險,準備處理掉印好的兩萬冊圖書,出版社打電話問林子軒要不要。
林子軒就讓出版社給他寄過來一些,反正不要白不要,就是送人也好。
這是有正規書號的圖書,可以上市銷售,只是出版社不想承擔風險。
幾天後,他到郵局領取包裹,發現有五個大麻袋,裡面恐怕有幾百本書,他其實只想要幾十本就行了,沒想到出版社這麼大方。
出版社剩下的一萬多冊估計都被當成廢紙處理了。
林子軒把麻袋裝到車上,運回家中,辛苦的卸下來,放到客廳里,對著這五個大麻袋,他不由得發愁起來。
就算是認識的人一人送一本,也就幾十本,那些沒交情的人也不好意思送,人家還以為他在顯擺呢,這事兒還真沒什麼好顯擺的。
這些書放在家裡占地方,捐給圖書館估計人家也不會要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