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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容易理解,一個在城市裡有吃有喝的人拍起來有什麼意思,沒有看點,只有那些在貧苦中掙扎求生的人才能讓觀眾有所感觸。
他們認為這就是藝術,藝術就應該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所以,這時候第五代導演的鏡頭總是避開繁華的都市,避開華國正在進行的改革開放,專注於描述苦難的生活,他們覺得這是一種責任。
這樣的電影受到了西方電影節的認可,第五代導演屢屢拿到國際大獎。
在華國國內,存在著批判的聲音,認為這是用華國的陰暗面來迎合西方社會的獵奇心理。
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有人認為是藝術,有人認為是糟粕,不過這類電影的確對外國的觀眾產生了誤導。
《京城的風很大》表現的是京城街頭的景象,沒有專門拍一些像故宮那樣的旅遊景點,也沒有故意找社會上的陰暗面,採訪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市民。
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
國外的電影人看到這個片子,覺得和正在坎城廣受好評的《活著》不同,這不同於華國以往的影片,是華國新時代的電影。
製作這部紀錄片的團隊則被稱為華國電影的新生力量。
京城電影學院,賈章柯和同學從洗印廠看電影回來。
提起洗印廠,一般是指位於北太平莊的京城電影洗印錄像技術廠,這個廠子專門拍攝科學教育影片,在洗印廠的禮堂內時常會放映一些沒有公映的電影。
比如張藝謀的《活著》,邀請作家和圈內人觀看的那一場就是在洗印廠放映。
這時候,電影學院還沒有大型的放映廳,學生們看電影大多都是去洗印廠的禮堂。
這屬於廠子裡的內部放映,對電影學院的學生免費,雖然也收票,不過這些票都是贈送的,想要拿到票並不難,主要是為了控制人數。
這一晚,賈章柯和同學照例去洗印廠觀摩電影,看了兩部最新的國產片。
從洗印廠步行返回電影學院的途中,大家都很沉默,這兩部片子讓他們太失望了。
拍攝手法落後,情節假大空,毫無新意,一點都不真實。
「咱們拍電影吧,而且一定要拍自己想拍的那種電影,你們看看現在的華國電影,都成什麼樣子了,還有人說好,都是自己騙自己。」黑暗中,賈章柯略微激動地說道。
「好是好,可咱們怎麼拍?」有人為難道。
和賈章柯一起的都是文學系的學生,文學系原本叫做編劇系,分為影視劇本創作和電影史論兩個專業,賈章柯學的是電影史論。
這個專業主要是研究國內外的電影理論,屬於紙上談兵。
拍電影都是導演系和攝影系的活,和文學系不沾邊,頂多就是寫寫劇本什麼的。
更何況,這幾個人在電影圈沒有關係,家裡也不富裕,甚至吃飯都成問題,怎麼拍電影。
想想確實苦悶,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太大。
於是,他們買了幾瓶啤酒,坐在電影學院宿舍樓的消防樓梯口喝酒聊天,發牢騷,說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表達一下憤懣的心情。
喝完酒,摔了酒瓶子,發泄夠了,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他們緩過神來,聚在一起,覺得還是應該做點什麼。
他們商量後決定成立一個青年電影實驗小組,這個小組目前只有三個人。
事實上,就是三個電影學院的學生,覺得國產電影不好看,想自己拍電影,喝了酒吹了牛之後面子上掛不住,就弄了個小團體出來。
他們既沒有資金,也沒想好要拍什麼,更沒有拍片子的經驗。
憑著的只有一腔熱情,想要拍出好電影,拍出真實的電影。
在京城電影學院,有抱團兒的說法。
這是指在學校學習期間有志同道合的同學自發的組織成的小團體,一起合作做事。
拍電影需要團隊合作,管理系做製片人,導演系的做導演,攝影系的承包攝影和燈光,文學系寫劇本讓表演系的來演。
所以說,這種抱團的小團體很常見,賈章柯他們成立的青年電影實驗小組只是其中之一。
這個小團體可能存在很多年,畢業後大家也一起合作下去。
也可能出現分歧,中途就解散掉了。
實驗小組成立後,三人就商量著怎麼才能拍電影,總不能說說就完了吧。
「老賈,你不是和導演系的那個紅圍脖女孩熟麼?聽說她在圈子裡有關係,鄭教授很看好她。」小組裡的顧爭說道,「咱們都沒學過怎麼拍片子,拉個導演系的過來正合適。」
「這不太好吧,人家不一定能看上咱們。」賈章柯猶豫道。
他有點不好意思,林曉玲是導演系的紅人,想要和她抱團組成小團體的肯定不少。
「不問問怎麼知道,老賈你是不是怯了?這可不像你啊,一定有問題。」另一名叫做王洪偉的青年開玩笑道。
「別鬧了,我問還不成麼?」賈章柯無奈道。
賈章柯和林曉玲一直都有聯繫,上次好夢公司辦開業儀式他還過去幫忙了,大家的關係還算不錯,他到導演系找林曉玲說了一下。
林曉玲覺得挺有意思,她和賈章柯熟悉,就答應加入了這個青年電影實驗小組。
整個過程很平常,沒有任何的傳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