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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代導演看不上第六代,第六代也不願意搭理第五代,大家各弄各的,互不往來。
就好像是江湖或者幫派一樣,各立山頭,這樣總感覺不太好。
從某種意義上說,成功的一代一定是對上一代思想藝術的反叛,而且是成功的反叛,否則不過是年齡上的變化,在電影藝術上沒有提高。
這樣看起來,第五代和第六代在電影藝術上應該是對立的。
其實,傳承更為重要,如何在上一代傳承的基礎上有所突破,是下一代要思考的問題。
田狀狀是一個願意幫扶青年導演的人,關於這個話題,林子軒和他聊過一次。
田狀狀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他覺得第五代導演是翻譯家,太過依賴於原著小說,像張藝謀這批人的電影大多都是從小說改編而來的。
或者說,他們是一幫看字長大的人,只會讀字,不會讀畫,他們的工作就是把字翻譯成畫,把小說拍成電影,但本身缺乏一種對影像的認識。
第六代導演不依靠小說,在腦海里先出現畫,然後寫成劇本,這是先有畫再有字。
第五代導演在劇本要求上是越詳細越好,他們會搜集各種資料,因為他腦海里沒有影像,要通過儘可能多的資料來完善。
第六代導演的劇本往往很簡單,只有幾頁紙,畫面都在他的腦子裡。
電影是一個影像的東西,從這個角度講,第六代導演在影像上更接近電影的特質。
第五代導演是在做一個活,小說不是他寫的,他沒有創造什麼,就是翻譯了一下就完了,第六代導演是在創造一些東西,這裡面有他們對人生的感悟和看法。
這是「字」和「畫」的區別,也是「做」和「創」的不同之處。
田狀狀對這個很有興趣,他願意和青年導演聊這些東西。
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東京國際機場,林子軒和慕姍姍下了飛機,開始了這趟旅途。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旅遊
東京國際電影節的主辦場地位於東京的澀谷區,那裡是一個娛樂和購物中心。
林子軒一行人安排好了住宿,隨後他和田狀狀見了一面,田狀狀比他們早來了幾天,是這一屆電影節的評委之一,食宿都由電影節組委會安排。
這是林子軒對《我們倆》拿獎抱有期待的原因之一。
每個國家的評委都會偏向於自己國家的電影,只要影片的質量不差,肯定要盡力爭取。
《我們倆》有三項提名,最高獎和最佳導演獲獎的可能性不大,只能爭取最佳女演員了。
無論是美國的奧斯卡還是法國的坎城電影節,都沒有絕對的公正性可言,如果這一屆的評委會主席是華國人,那華國電影拿獎的機率就會增加。
圈子裡的人心裡都有數,只有媒體會在事後談論「冷門」和「不公平」的話題。
田狀狀聊了聊電影節的狀況。
這次國內還有一部影片入圍了主競賽單元,講的是一個川劇中變臉藝人的故事,是一部和香港的合拍片,藝術性很高。
好在這部影片競爭的是最佳導演和最佳男演員,和《我們倆》的最佳女演員沒有衝突。
其次就是怎麼把影片的版權賣出去,這個等到電影能拿獎之後再談。
東京國際電影節在亞洲有不小的影響力,也能吸引到各國的片商前來,只是不會有大買家感興趣,畢竟檔次還是差了點。
林子軒是來旅遊的,參加電影節是順道的事兒。
第二天,他和慕姍姍來到了一家書店,這家書店叫做東方書店,位於東京的神田神保町。
由於這裡有很多家書店和出版社,也被稱為書店街。
東方書店在其中稍微顯得另類,因為書店內擺放著不少和華國有關的書籍,這家創立於1951年的書店雖然規模不大,卻以出版和銷售華國書籍著稱。
主要是文、史、哲等人文社科領域的書籍。
書店的銷售對象以日本的各所大學、專門的圖書館和專業的研究人員為主。
林子軒到這家書店來是因為《活著》的日文版正是由這家書店出版,目前翻譯工作已經完成,東方書店準備明年上架銷售。
而且,《活著》的義大利文和韓文版本也將相繼出版。
這本小說給林子軒在國外帶來了不小的聲譽,他被看作是華國的著名作家,實際上,他在國內的文學界地位有點尷尬。
這些事情國外的人並不知情,東方書店的店長山田真史出面迎接林子軒。
兩人通過翻譯聊了聊,無外乎一些仰慕的話和對兩國關係的看法,很平常的交談。
進入九十年代中期,日本經濟陷入了長期的低迷不振,日本社會老齡化問題日益嚴重,在校大學生數量明顯下降,圖書行業整體步入了銷量減少、市場萎縮、經營乏力的困境之中,更別說是小眾的華文書籍了。
東方書店在這種情況下堅持出版華文書籍,精神可嘉。
可以預見,《活著》在日本的銷售情況不容樂觀。
林子軒倒是不怎麼在意,他不靠版稅生活,能夠賣出去最好,賣不出去也無所謂。
「林先生近期可有大作問世?」交談到最後,山田真史詢問道。
「童話故事你們書店有沒有興趣?」林子軒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