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7章 執念(結局)
慕容嵐風突然發難,語氣實在好不到哪裡去,偏偏無人站出來反駁。
肖錦年有心解釋,但聖旨的內容寫得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凡是有些腦子的人都要懷疑。
他倒是想說明,只是慕容嵐風那張嘴向來不饒人,再說,他也不能真的全權代表著今上的意思啊……
肖錦年的腦子轉了好幾個彎,話到嘴邊斟酌了一番才開口道,「慕容世子,邊關戰事吃緊,今上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擔心大世子的身子……」
嗤——
慕容嵐風直接嗤笑出聲,一點面子都不帶給的,「既是知道邊關戰事吃緊,又是派了監軍,呵——今上既是這麼不放心,又何必派慕容王府出戰。
雖說慕容王府的底蘊尚在,但我家公子的身體情況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竟是要將所有的希望放在我家公子的身上,確定是去抵抗邊關展示,而不是去送死嗎?」
「……」
前來慶賀的大臣們面面相覷,卻終究無法出口勸說些什麼。能說什麼呢,他們心底也是這麼認為的啊!
慕容王府的忠心,還需要今上驗證嗎?
偏偏,今上派了監軍……
肖錦年乃是今上身邊的紅人,朝中多的是人捧著他,而今天的聖旨他早就知道會惹來慕容嵐風的刁難,縱然如此,他那張在別人面前,伶牙俐齒的嘴,此時卻是起不了一點作用。
就在眾人都無言以對時,慕容嵐風直接接過聖旨,揮手道,「行了,聖旨我們接下了,接下來我們就要準備去邊關,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他也不等肖錦年回答,直接朝滿堂的大臣道,「得了,現在的情況各位大人們都看到了,你們還是回去吧,我們得收拾收拾東西,去邊關迎戰了。」
那些個大臣們終於反應過來了,紛紛開口想勸慕容嵐風,然而慕容嵐風直接來一句,「聖命不可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句話,滿堂寂靜。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慕容王府的人已然整裝待發。
一些老臣們自知是勸不住慕容嵐風,也知道真正的問題還是在今上那裡,都匆匆離開慕容王府,進宮去了。
馬車裡。
依舊穿著新娘子喜服的安笒枕在霍庭深的懷裡,眸間有化不開的愁雲,「你說,會順利嗎?」
自在南宮府前聽到急報時,安笒的心裡就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去邊關,她所尋求的答案,就在邊關!
於是,回到慕容王府後,她是直接和霍庭深碰面了,並且說明自己的想法,而慕容嵐風在大堂中說的那些話,卻也是他們需要面對的問題。
很有可能,今上會借著這個機會,對他們下手……他們,會危險重重!
「會順利。大概前去的時候會有些不長眼的出來,試探一番,但不會做得過分,畢竟邊關戰事還需要我們。若是打了勝仗,可能回京的機會都沒有了。」
霍庭深想得很明白,而安笒也同樣清楚,今上是容不得慕容王府再一次立下戰功,返回京城的。
不知怎麼的,安笒忽地笑出聲來。
霍庭深有些奇怪,她剛剛明明還在發愁,怎麼現在竟是笑了出來?
「想到什麼了?」
他當然高興她的高興,但也想知道她高興的原因,說不定之後還能夠多尋一些機會,讓她開心。
安笒抬頭,已經卸下那些妝容的精緻小臉看著他,眼裡滿滿的傾慕,「只是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
「只要有你的地方,只要和你在一起,前路兇險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我們總會在一起的。」無論生死。
霍庭深也聽出了她話里的深意,唇角微微上揚,眼中的情意內斂卻透著濃烈,「恩,一起。」
只要在一起,他們也沒什麼好懼怕的。
事實證明,只要在一起,真的沒什麼可怕的了。
大臣們進宮,一是為邊關要事,二是為慕容王府,只是皇帝已經下旨,事情又怎麼可能輕易轉換。
是以,慕容王府的馬車順順噹噹地出了京城。
再回頭時,京城的城牆越來越遠,好像會淡出他們的記憶中一樣。
不管是霍庭深,還是安笒,這個京城對他們而言,都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是以他們走得瀟灑,也沒有想過,要再回到這裡。
……
華夏國耶律晟登基三年初,蠻夷舉兵南下,試圖攻破邊關防線,直破京城——
慕容王府病世子慕容寒霆,身體轉好,自身深入敵中,以一襲紅衣,率五萬兵馬,抵抗蠻夷,身受重傷,回京途中,身亡!
同年,屹立幾百年不倒的慕容王府,徹底在京城消失,華夏國內亂不斷,今上耶律晟被取而代之,由名動天下的賢王登基,一番整頓,國泰民安。
……
「不,不要!」安笒猛然從床上坐起,手捂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下一秒,當她看到周圍的環境時,雙眼猛地放大,這是……
「媽咪,你終於醒了!」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從外推開,從外而進的彎彎看到從床上坐起的安笒,眼淚倏地掉下,猛地撲上前,「媽咪……」
安笒整個人還懵著,完全沒辦法理清腦子裡的事情,只是本能地拍打著彎彎的背部,安慰著她,隨後想到什麼,雙眼猛地睜大,「你爹地呢?!」
她一邊問著一邊要下地,就算是個夢境,她也要見到霍庭深才放心!
「媽咪,你別……」彎彎試圖攔住安笒,只是安笒執意下床,再加上那滿臉的慘白襯托出的堅定,竟是讓人無法拒絕。
彎彎忽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睜睜地看著安笒朝外走去。
就在安笒離房門還有一步之遙時,門忽然從外推開,一道身影從外而進,一如既往的高大,卻是有幾分邋遢。
「庭深……」
安笒幾乎要痛哭出聲,腦海里閃過自己躺在床上,而霍庭深坐在一邊守著不吃不喝的畫面,伸手緊緊地握住霍庭深的手。
是熱的,溫熱的!
「我不是在做夢……」安笒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她以為她在做夢的,可庭深的手是熱的。
想到這裡,她鬆開他的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嘶——」
「怎麼掐起自己了。」霍庭深急急忙忙地將她的手拉過來,查看著胳膊上的傷勢,見一片淤青,更是心疼不已。
安笒的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著,笑容卻很燦爛,「我以為是在做夢……」
她真的以為在做夢。
明明是在華夏國的,明明是在戰場上的,明明在利箭朝他射去時,她拼命地去擋了……
原本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卻沒有想到,醒過來竟是回到了現代,她還好好的,他也好好的……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霍庭深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朝一側的彎彎道,「彎彎,去把洛炎叫來,確定你媽咪沒事後,出院!」
「好!」
一切的陰霾似乎都過去了。
車水馬龍,熟悉的建設,熟悉的親人,讓以為還在夢中的安笒,終於有了真實感。
回到別墅後,安笒坐在庭院中,看著熱熱鬧鬧在一邊鬥地主的孩子們,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安笒終究覺得,那些發生的都不是夢,他們都經歷過,可是,他們怎麼回來的,以後會不會發生這些奇怪的事情?
她的話聽起來好像很奇怪,但霍庭深明白她這話中的意思,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輕笑一聲,「是執念。」
執念?
安笒有些疑惑,但很快霍庭深就解釋了。
「你忘記了?在沙場上你朝我撲過來,擋下那一道利箭時,那個仙風道骨的古董店老闆出現了。」
她當然沒有忘記!
說到這個,她印象是極深的。
夢中的紅衣少年,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霍庭深!
「你昏過去了,一直都沒醒。」說到這個,霍庭深依舊有些心有餘悸,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那個老闆將手鐲戴你手上了,據他所說……」
是一個執念!
那是夢,也不是夢。
他們之所以會到幾百年的華夏國,是因為鳳鐲中的一抹執念,據古董店老闆的意思是,那已經是幾輩子以前的事情了,但那是他和安笒的前世。
那一世里的安笒,也就是南宮玉也是隨著慕容寒霆出征,只是到了最後,眼睜睜地看著慕容寒霆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沒有一點辦法,在當時戴著的玉鐲上,附下一抹殘魂……
「跨越幾百年啊……」安笒嘆了一口氣,想到慕容嵐風他們,眉頭微皺
,「那慕容王府里的人……」
「我們離開時,已經安排好了。」霍庭深怎麼不知她的性情,很快將接下來皇位易主的事情說了出來,隨後道,「慕容王府的人並不想在朝堂上勾心鬥角,退隱山林,是他們的夙願。」
自由,是他們所需要的。
安笒聞言,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輕笑一聲,在夕陽的餘光照耀下,緊緊地握住霍庭深的手。
「很慶幸,我們依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