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這不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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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但凡是老一輩里有哪怕一個人,能為秦烽火承擔,他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被抹去存在的下場……」
拐杖老者聲音低沉,眼眸望天,似是回到大劫當境。
世間情愫三千萬,大劫當頭,方才見真性情。
當年那一場崑崙大劫,當真是有記載以來所有劫難中,最恐怖的一次,是不可名狀,無法用言語形容。
只是一眼,都會被攝滅魂魄,所以他們畏懼了,崑崙之下所有人都畏懼了,幾乎要在劫難面前跪下。
寧可等死,也沒有一個人敢哪怕抬頭迎擊。
但唯有秦烽火。
秦牧的父親,不曾退縮一步,毅然面對,以熱血灑崑崙,換回天下蒼生。
「所以我答應了他,讓安家二十年也查不到他兒子。」王徒的語氣並不沉重,只淡然接話。
三名老人默然頷首。
其實細數下來,當年除了秦烽火,能夠擋住那場大劫的,就只剩王徒了。
但他們也很清楚,王徒被某種天道規則束縛,並不能出手,就像是凡人無法凌空而起一般。
而王徒的存在,就連崑崙都未曾有過記載。
有人說他是擁有萬千年壽辰的老怪轉世,有人說他是九雲之上的天仙嫡塵。
但如同他們三老這般熟悉者,方才清楚,王徒的根源根本無法可尋,更不被規則道德所束縛,當年大劫於他眼中,興許也不過是繁星一閃。
他來這世間,似乎是只為解決那萬古屠魔,王寧。
而王寧與當年大劫,到底孰輕孰重,他們也難斷定,畢竟王寧只是出現雛形,就被王徒一手按滅,但能讓王徒親自出手,只怕也相差無幾,甚至猶有過之!
「越想越覺得好笑諷刺!那一場崑崙大劫,天下三千,唯有秦烽火可承擔,所以他義無反顧地去了,一如如今的牧子,甚至兩人的結果,都何其相似!」
八老一拍酒葫蘆,震聲如雷動般怒罵,山巔周遭雲霧都被潑散。
無論是蕭懷山的第一步派送安神丹,還是其後舉辦的安神丹發布會,以他的手腕能力,幾乎控制下整個內院,燕京除了秦牧,不再有人能夠阻止。
一旦安神丹徹底在神州流傳開來,天下不知還要有多少人,會慘遭安麒麟和王寧的毒手!
所以秦牧也去了,手持青鋒劍砍下頭顱,以鮮血警示天下。
但蕭懷山目光淺短,還自以為多智淵博,何等可笑!
再之後,還是秦牧孤身前往,以一人之力剷除安家,斬滅安麒麟,死戰王寧。
可最後,明明是最大的功臣,卻要被蕭懷山冠上種種罪名,反手抹黑,就成了千古罪人!將來後人有朝一日發掘出真相,豈不是恥笑萬年!
「那些在燕京隱姓埋名的老一輩,可有不少見證過崑崙大劫,我就不信他們真的敢就這麼看著,秦先生的後輩變成蕭懷山的墊腳石。」白瀑道袍的老者伸手納劍,目光銳利無比。
崑崙大劫之後,神境如他們者,多潛藏崑崙等絕地,因為他們需要靈氣做食糧。
但那些見證過大劫,屹立於名堂之上的老一輩,可都隱姓埋名於燕京,過著退休養老的生活。
「我來這裡,可不是聽你們發牢騷,更不會寄望於他們。」王徒敲了敲棋盤,若有所指道。
聽到這話,以八老情緒變化最大,當眾一拍桌,立刻站起身,雙眼瞪得金魚大,叫道:「嚯,王大仙這話的意思,是肯放我們出世了?」
百年之前,他們這最後一批神境猶在,抱丹更不少,不過都為了太平盛世,封山避世了。
可他們願意隱退養老,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期間有過不少神境抱丹出走,在民間肆意妄為,想要坐山稱王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些想要稱王封侯的,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天下絕地,自有一仙鎮壓!
從此絕地中的神境與抱丹,大多安分守己,即便離開絕地,也都小心行事,絕不敢大動干戈。
「老頭我在這崑崙一蹲就是幾十年,可給憋壞了,要不是幾年前,牧子闖進崑崙,我現在連外面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拐杖老人敲了敲地面,顯然是聽到王徒的話,有些亢奮。
當年秦牧執行任務,卻遭陰人所害,窮途末路之際被迫闖入崑崙。
崑崙外圍的兇險不需多言,山峰深林,無數的凶獸毒蟲,再是老練的抱丹天師想要硬闖,也有極大概率隕落當場。
但偏偏,當時重傷的秦牧生生闖過了崑崙的外圍,雖然整個人都幾乎殘廢,但這般奇蹟,堪為崑崙世俗罕見。
三老也是第一眼就認出了秦牧,但他們沒敢告訴秦牧當年大劫的情形,更不敢告知他安若盈的現狀,這只會擾亂他的心境。
等將秦牧治好後,此子道謝大恩後,便馬不停蹄闖出崑崙。
承擔在身,家國重於千金!
那道離別時的背影,與秦烽火一去不返時的背影,何其相似?
當年他們這些老一輩的,看著秦烽火獨自一人迎劫,事後誰不慚愧,暗自神傷,欠了秦烽火一條命?
難不成那數十年後的今天,他們還要當那縮頭烏龜?眼看著秦烽火之子,這未來能撐起大梁的將才,死在這種人手底下?
這不公道!
「蕭懷山算個卵蛋!」
冥冥之中,自有因緣。
當年命不該絕,崑崙都殺他不了。
如今,能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