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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是他……

    ()」

    燕京,蕭家莊園。

    於萬里外的雲動,對他們來說毫無影響,甚至有不少人只當這是茶會間的聽戲。

    「蕭老,據說蕭將已經大戰告捷,在返京路上了?」有一個後輩探身,敬一杯茶,向蕭懷山問道。

    蕭城出征西北天荒,可謂是滿載期望,不僅是他們這些上層的人,就連民間都時刻關注著蕭城的戰況。

    畢竟外敵突發攻到了最後一道門線之前,若是讓他們攻破大門,那後果不堪設想。

    所有人也是第一次知道,於門之外,西北天荒那荒蕪的一帶,是如此兇險的一副場景。

    「沒錯,估計不需要幾天,就會回到,到那時候,大可舉國歡慶,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些新仇舊帳,得算算。」蕭懷山吹了吹茶煙,意味深長道。

    在座的一眾人自然明白,這新仇舊帳,指的正是那個姓秦的傢伙。

    「那這一場大戰,我們要不要插手?」

    蕭懷山淡笑了一聲,促膝品茶道:「鷸蚌相爭,能做漁翁者,方能成大器。」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會心而笑。  

    安家的隱世,一直是眾多人的顧慮,畢竟一個潛藏燕京,底蘊雄厚的隱世家族,誰會不忌憚。

    但如今借這姓秦之手解決了安家,他們再憑身份與地位,去處理那姓秦的,豈不兩全其美?

    而蕭懷山老來多謀,多智近妖,怎會不知道,安神丹內有蹊蹺古怪,並非真正的靈丹。

    但無論安神丹有什麼弊端,對蕭懷山來說,都不是威脅,反倒能為他蕭家帶來無比的威信與民望。

    加之,有的是願意自我獻身的蠢貨,主動去解決安麒麟。

    像秦牧這種卒子,死了便死了,即便他沒有能殺死安麒麟,也有的是人前仆後繼。

    而安麒麟死後,安神丹自然不再是威脅,他蕭家卻仍能屹立眾人之上。

    同時,安麒麟一死,這姓秦的,蕭懷山也不可能再讓他活著。

    雖然蕭懷山極不願意承認,但這種人魄力太大,與他蕭家的真龍蕭城都有得一拼。

    不過很可惜,這姓秦的魄力雖大但能力不足,擅調隊伍,冒犯名堂,勾結外敵。

    無論哪一條,都足以定這姓秦的一條誅九族之罪!

    

    臨死前,為他蕭家登峰做一個墊腳石,算是他一生最大的功勞了。

    蕭懷山輕輕品茶,笑臉依舊,淡然呼道:「蕭雲。」

    就見一個氣質卓然的年輕人從一旁走了出來,他鷹眉豹目,頗有蕭城的幾分意味,傲氣自生。

    他是蕭城的堂弟,也是被蕭家寄予厚望的一個後代。

    「後生在。」蕭雲拱手稱道。

    蕭懷山點了點桌子,道:「這場大戰後,你帶人,去把姓秦的扣押回來。」

    「若他死在了安麒麟手下,那怎麼辦?」蕭雲問道。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蕭懷山眼中獰色漸出,道:「我說過,要將那膽敢挑釁我蕭家威望的廢物,親手送上斷頭台!」

    ……

    郊外,密林中。

    萬人退散千里開外,只敢保持在這個距離下觀戰。

    而如今兩大巔峰之戰,看來是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秦牧的氣息與數秒之前簡直是兩個極端,仿佛是被安麒麟的詛咒血刃打中,衰敗到了極致。  

    可在他的手中,卻好似有一道足以橫斷天淵的劍芒,璀璨錚錚,無人膽敢觸犯。

    「賤種,就憑你,能殺我?!」

    「你以為我為什麼,等你屠盡我安家人後,我才破關而出?」

    安麒麟怒吼一聲,青筋炸裂,滿目泛血,僅剩的一隻手按在血泊的地面。

    就見被秦牧殺得遍地屍首的血液忽然好似受到了牽引,竟然如同溪流匯聚,漸漸全部融入了安麒麟的身體內。

    為了登峰造極,安麒麟已經摒棄了一切,對安家被屠未提半字,甚至自始至終,都未曾提及過自己的生母安清歡,就更別說有意救人了。

    就見他身上爆發出無窮的威勢,血色煌煌,仿佛只一人之力將地獄搬臨人間,神境的血色罡風呼嘯不斷。

    而他的肉身更是在鋪滿全場的安家血脈下重塑,一步重回巔峰,甚至更有甚之。

    「我要你死!!」

    安麒麟歇斯底里地吼叫,伸手一抽,便從匯聚到他身邊的血池中拔出那柄血刃屠刀。

    可他抽出這把屠刀的瞬間,卻感覺自己這一刀就是劈出,也只不過是在揮舞空氣,而無法斬中秦牧。  

    怎麼會這樣?!

    安麒麟慌了神,心中驚駭無比。

    哪怕是在金陵與秦牧交戰時,他也從未有這種感覺。

    「不,我不信!這不過是你施展的幻覺罷了!」

    安麒麟心境一定,驟然捲起血色風暴,閃耀著猩紅光芒,卷著上萬人的哀嚎之聲,仿佛承載著無窮無盡的怨念,任何生命觸碰到都要瞬間凋零。

    「屠殺大陣,起!」

    安麒麟不敢有半分的遲疑,立刻搬出最大的底牌,數道血脈紋路就從他的腳底下擴展而開,延伸到安家屍首遍布的任何一個地方,最後鋪設近百里,立起一道肅殺大陣,浩浩蕩蕩的死亡氣息遍布,仿佛將被秦牧斬滅的安家亡靈全部呼喚而起!

    「賤種,給我死!」

    安麒麟狂吼,他手握血刃屠刀,一步將屠殺大陣的血氣和怨氣吸收殆盡,刀芒上的猩紅前所未有的膨脹,熾熱與陰冷同在,直接斬破空間,割裂開罡風,不知帶著多麼恐怖的力量,就朝著秦牧劈砍而去。

    這一刀,可以將秦牧的靈魂都劈開!

    安麒麟為了駕馭住屠殺氣息,劈出這傾盡全力的一刀,甚至已經不顧負荷,一身本就扭曲醜陋的肉身更是分崩離析,近乎就要當場崩潰。  

    外場的任何人看到這一刀,都感覺到其中如同地獄般的屠殺之意,連忙低頭閉目,不敢直視哪怕一眼,只覺得自己被壓在刀下,馬上要死去的就是自己!

    但卻見,秦牧蒼老的面容上不動半分聲色,輕輕將手中的一劍斬下。

    「呼。」

    如清風拂面。

    一劍劃破虛空,途中的萬物,無論是碎石,牆壁,血液,屍首,全部都徒然消失,萬般哀嚎屠殺生息,都在一瞬之間被清風掩蓋,落不到秦牧身前,就遁入了虛空,化作不見!

    這一劍落下,正對安麒麟的右手,便是將他的手臂,以及手裡的那柄屠刀,甚至是他腳邊的屠殺大陣,都全部納入了虛空之中!

    直接抹去!

    「不!不可能!!」

    安麒麟噴吐出鮮血,踉蹌幾步往後退,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比挽天傾那樣的化解之意,只要本身遠強,自然能碾碎挽天傾。

    而這化虛空,卻是將斬中的一切化作為無!

    在這種化無之下,就連安神丹抽來的氣血,都無法修補!是真真正正地將根源都抹殺成無!  

    一劍斬斷根源?!

    安麒麟渾身抽搐,從未想過世上還有這種存在。

    「不!!」

    「啊啊啊!!我不服啊!你不過一個賤種,憑什麼能領悟如此武道,憑什麼能贏我!我不甘,我不甘啊!!」

    安麒麟滿眼都是怨恨,狂吼著,自己明明距離最後的勝利,最後的登峰,僅差最後的一步之遙,怎麼會敗在這賤種手裡?

    「你安家故步自封,只為一所謂機緣嗔痴,從未真正踏足這片天地,哪怕是修煉禁忌,違背天道人倫,那又如何?怎見這世界之大,又怎見我誓殺你之心!」

    秦牧的聲音極為虛弱,卻又鏗鏘有力,字字珠璣,伸手一葉斬出,就從安麒麟的頭顱,直到心臟,一連丹田,神魂與肉體,全部斬開!

    啪嗒。

    安麒麟終究是斷了生息,屍首上餘音消散,重重地砸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而秦牧手中的化虛無也散去,三劍斷天寰和兩斬化虛無,近乎燒盡了他餘生的所有壽命。

    這一場大戰,結束了!

    在場所有人大肆感嘆一番,只覺得嘆為觀止,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宏大的戰鬥,哪怕是放在幾百年之前,也未必有前人能夠比擬這兩人。  

    一眾身帶黑暗氣息,或血修,或巫毒蠱術的人士,此時卻是渾身發顫。

    「立刻回去通知封山,逃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招惹這人!」

    剛才他們還想對洛水等人出手,此刻簡直是無地自容,甚至被秦牧那最後一劍嚇得肝膽俱裂,逃都來不及,生怕秦牧秋後算帳。

    可這些邪派血修人士剛要準備離開,卻見身邊的其他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面目緊皺,仿佛比剛才秦牧與安麒麟的一戰,更要提心弔膽。

    「怎麼了?」

    這一眾人耐不住這般奇怪的氛圍,回過頭,可正是這一眼,讓他們看到了平生最為愕然的瞬間。

    就見,一身近乎被劈砍成兩半的安麒麟,此刻的身體,竟然又重新緩緩爬了起來。

    這個場面太過恐怖,要知道此時的安麒麟,連頭顱都被砍開!

    「麒麟子沒死?」

    「不僅沒死,他身上的傷口,怎麼還在癒合?」

    眾人話語間,安麒麟被化虛無抹殺的丹田,心臟,竟然如同奇蹟一般重新生成,遠超所有人能夠想像。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麒麟子,難道是殺不死的嗎!」  

    有人忍不住驚叫。

    再是能抽來血肉修復,大腦心臟丹田被一併斬開也該死了,更何況,是中了化虛空這般必殺之招。

    怎麼,安麒麟還活著?!

    這種情況,已經讓所有觀戰者感到畏懼,心驚膽顫。

    唯有秦牧立在原地,眸光冷冽,死死盯著安麒麟的屍首,最終沉沉說道。

    「王寧。」

    而安麒麟……他裂開的腦袋中,重新張開了雙眸,但眼帘輕啟的瞬間,血腥的氣息竟然化虛為實,溢出於表。

    他輕輕鬆著斷開的筋骨,盡情呼吸,許久才將眼眸落在秦牧身上,露出一道邪魅的笑容,用一個任何人都從未聽過,蒼老如萬千年前般的嗓音,回應道。

    「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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