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8 精神伴侶
門外的那幫小混混有不服氣瞪眼的,有咬著嘴唇罵娘的,但就是沒有人敢實打實的往上湊,現在的「小社會」比我們那會兒要精的多,大部分只是打嘴炮,實際上動手的沒幾個,一方面是因為法律在逐步健全,另外一方面就是血性在悄悄流逝。
當然如果有人敢帶頭扛鍋,那就另當別論,生慌子幹仗沒套路,完全是奔著弄死你來的,所以對於大部分混出頭的痞子來說,同級別甚至高出一截的戰犯一點都不可怕,怕就是怕這類四六不懂的小年輕。
孟召樂和阿候一人攥把手槍,指向周圍,生怕有不怕死的小伙突然暴起,我朝著小佛爺低聲道:「走吧,哥。」
整條街上黑壓壓的全是人頭,明晃晃的刀片在路燈底下泛著光,加上我們剛把人家的二把手給逼的吞槍自殺,要說心裡丁點不哆嗦,那純粹是吹牛逼,我的手心裡、後背全都是虛汗。
我們四個艱難的從人潮中蹚出來一條道,快速來到停車場,孟召樂直接拽開車門,我和小佛爺、阿候則腳步敏捷的躥進車內,孟召樂兩手顫抖的很厲害的發動著車子,掛擋,倒車,接著一腳油門「昂」的一聲躥上街頭。
街邊那幫小混混始終沒有散去,一個個橫眉冷對的盯著我們,隔著車窗玻璃可以看到那些小傢伙的臉上究竟是有多不服氣,本來二分鐘就能走完的路程,我們生生開了十多分鐘的車,才離開那條街。
剛駛出街口,孟召樂油門直接干到底,乾澀的嘟囔:「草特爹的,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陣勢,我這會兒腳後跟都哆嗦的不行,阿候,你小子心理素質可以呀,半天都沒說出一個怕字。」
「素質個屁,我我我舌頭抽筋了,不然不然早就罵街了」阿候漲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出聲。
小佛爺表現的最為平靜,點燃一支煙輕飄飄的笑道:「今晚上你們倆小崽子算是在青市徹底露臉了,將來自己別把身價掉下去就行,以後這種機會可不多了,賀鵬舉對我的手段估計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同樣的方式,夠嗆再能用第二回。」
孟召樂叫苦連天的哀嚎:「千萬別再來第二回了,我怕自己心肌梗塞猝死在現場,真是特麼過五關斬六將,裝逼也要裝得像,下次讓瞎子露面,瞎子老叫囂自己知名度不夠。」
小佛爺掏出手機漫不經心的看了眼手機,隨即一臉緊張的催促:「趕緊把我送到機場,老詹都快急眼了,這麼一會兒給我打了十多個未接。」
「佛爺,你怕他呀?從來沒見過你啥事著急過呢。」孟召樂好笑的問道。
小佛爺梭著嘴角苦笑:「何止是怕,簡直就是心驚膽戰,知道大話西遊里的唐僧啥樣不?老詹就跟那個差不多,抓著我一點毛病,能從改革開放大躍進訓到史前文明,再從鴨嘴獸跟我侃到狗都有什麼品種,我是真心扛不住他啊。」
「看來你和詹韜現在處的挺融洽唄?」我笑呵呵的打趣。
「精神伴侶,他沒了我得死,我沒了他也活不起。」小佛爺摸了摸腦袋上的戒疤,樂呵呵的笑道:「詹韜這個人屬實不錯,懂得也多,人還低調,關鍵是安固士公司真能幫上咱,等你的買賣乾的稍微有點起色,讓他幫忙聯繫幾個國外的工程鍍鍍金,咱搖身一變就成了跨國集團,到時候看看誰敢指著鼻子罵咱是下三濫的混混。」
孟召樂好奇的眨巴兩下眼睛問:「咦?既然關係這麼好,為啥咱家橋樑公司開業的時候,他都沒表示表示呢。」
「人沒到,但是禮來了,他給我轉了八十八萬八的賀金。」小佛爺叼著菸捲,笑嘻嘻的說:「不過讓我剋扣下來了,我轉手送給了蘇天浩,前陣子蘇天浩以王者名義在剛果那邊幹了不少活,怎麼也得給人點辛苦費吧。」
我拍了拍後腦勺,後知後覺的出聲:「謝了佛哥。」
小佛爺撇撇嘴笑罵:「謝個雞八謝,咱倆分彼此不?你給蘇天浩錢,他指定不能要,但是我給,他半推半就就拿起來了,大舅哥也是哥,總不能老讓人家給咱往裡搭人情搭錢。」
正說話的時候,他兜里的手機又響了,看了眼屏幕,小佛爺無奈的接了起來:「誒老詹,我在飛機上呢,馬上就到京城,別著急別著急,生孩子咱不是也得有個預產期嘛,騙你幹啥?真在飛機上呢,你問我飛機上為啥能打電話啊?」
小佛爺眼珠子滴溜溜轉動兩下乾笑:「我擱飛機翅膀上趴著呢,沒買上頭等艙,空姐幫我補了張趴票,嘿嘿,不鬧了,晚上十二點前我指定能跟你躺一個被窩。」
放下手機,小佛爺貌似挺憂傷的撫摸著下巴頦呢喃:「看來這男人缺愛了也挺可怕的哈,我說啥都不好使,死活要給我暖被窩,你說愁人不愁人。」
我表情認真的看向小佛爺道:「哥,叮囑的話我不說了,你比我懂生活,我就希望你能保重自己,沒啥事兒別老往回跑,周泰和雖說最近消停了,但是山西還有個籃子參謀一直盯著呢,這幫畜生想抓你定罪,隨手就是一大堆藉口。」
小佛爺翻了翻白眼,嫌棄的說:「你尋思我好像多想回來似的,你如果萬事如意,心想事成,哥這會兒早就陪詹韜去利國策馬揚鞭了,你只要能保證往後都能妥妥的,哥指定不回來蹚渾水。」
「我儘量。」我縮脖一笑,打趣道:「好像我天生就長了一張欠收拾的臉,誰逮著我都想啃兩口,我要是跟你似的霸氣雲天,隨身一抖,就有人哆嗦,肯定每人敢給我臉色看。」
「咱倆的性格不一樣,扮演的角色也不同,我齜牙咧嘴跟人拼命,別人會夸,真是一號猛將,可你要是這麼幹,那幫籃子絕對給你冠上莽夫的稱號。」小佛爺同樣正經的搖搖頭道:「再有就是賀鵬舉哥倆,往後能不招惹就儘量別去招惹,該給的面子給到位,今天我其實只是想折了他的面子,沒想到逼死了他家的二掌柜,這個梁子肯定結下來了,最近一段時間他估計還處於懵逼的狀態,過陣子緩過來勁兒,這傢伙肯定不能善罷甘休,到時候你自己多費費腦子吧。」
孟召樂迷惑的問:「佛爺,我腦子笨,您別嫌棄哈,我特別好奇,咱今天為啥不乾脆直接整死賀鵬舉哥倆,永絕後患呢?」
「賀鵬舉背後靠的誰?」小佛爺扭頭反問。
「您上次不是說仗憑濟X戰區的一個什麼大校麼?」孟召樂脫口而出。
小佛爺壓低聲音道:「如果只是區區一個大校,他可能霸占好幾市麼?漕運商會的地頭一點不比王者少,煙臺、濰坊、威海,基本上都是賀家哥倆說了算,他後面肯定還有巨鱷,是誰我不知道,反正我感覺肯定不屬羅家,現在只是折了他面子,如果真把他弄死,王者才是真正永無寧日,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賀鵬舉也肯定不敢把三子怎麼樣,咱有顧忌,他同樣也有掂量。」
小佛爺接著說:「賀鵬舉這個人不簡單,尤其是今天看起來好像丟了大人,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損失,真正的大佬就應該是他這樣,能屈能伸,待會給瞎子去個電話,等魏海出殯的時候,過去上柱香,逝者已逝,過去恩怨糾葛也塵歸塵土歸土吧,況且魏海確實是個爺們。」
「明白。」孟召樂忙不迭點點腦袋。
「來,三子,你把任寧的手機號給我。」小佛爺猛不丁扭頭看向我道:「我給他嘮兩句知心話。」
「這個點他估計睡了吧。」我翻出手機念了下任寧的號碼。
「他睡不著,馬上要當知府了,這會兒不定在哪瀟灑呢。」小佛爺篤定的笑了笑,按下任寧的號碼,沒多會兒電話就通了,任寧帶著幾分醉意低聲問了句:「您好,哪位?」
「任哥您好,我是小佛啊,您還記得不?」小佛爺特別禮貌的笑道:「剛剛我跟朋友喝了點酒,說話可能不過腦子,您別往心裡去哈。」
「有什麼事情快點說。」任寧有些不耐煩的催促。
「您別沖我嚷嚷,我不是王者的人,我在阿國做生意,有興趣您可以打聽一下。」小佛爺歪嘴笑道:「打這個電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感激您對我弟弟的照顧,順便揭他點短。」
「揭什麼短?」任寧沉默幾秒鐘問。
「您別看他表面上的謙卑溫順,好像特別有禮貌,實際上他這麼幹的主要原因是為了掩蓋比較不講理的性格,趙成虎這個人特別不講理,為啥?因為他有一群幫親不幫理的兄弟。」小佛爺樂呵呵說完,然後好像挺懊惱的埋怨了自己一句:「誒臥槽,您看我都說了些什麼,不好意思啊任哥,真喝多了,不打攪您娛樂了,晚安!」
放下手機,小佛爺看了我一眼嘖嘖:「狗不能餵太飽。」
「確實該敲打敲打他了,這話你說最合適。」我笑著點點腦袋。
半個多小時後,我們將小佛爺送到機場,他剛到地方,
馬上就有個西裝革履的小青年過來送機票,說是安固士公司幫他提前訂好的,我笑呵呵的跟小佛爺擁抱一下打趣:「你和詹韜還真特麼是伴侶,這無微不至的,我都吃醋了。」
「必須的!我倆不是老鐵,而是老磁,就跟磁鐵似的分不開。」小佛爺使勁拍打我的後背呢喃:「保重弟弟,下次我再回來,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是王者君臨北方,要麼就是你膩了想退出。」
我使勁抽了抽鼻子:「王者指的不是一個人,是我們一群人。」
「王者天下!」小佛爺抹了一把眼眶,轉過身子,沒回頭的朝我們擺動兩下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