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 對話鐵家
跟那個叫祥子的賭棍聊了差不多十分鐘後,我帶著他和胡金、大偉、周子傑一、郭小北塊下車,徑直朝著鐵家的祖宅走去。
原本郭小北是不想去的,可我怕他懷疑我黑了他的一百萬,影響我們兩家的合作,執意讓他跟隨,當然我這麼做的主要目的也是要讓他看看我的能力。
隨著現代城市的快節奏化,家族這種古老的傳承已經變得越來越稀薄,人情味也越來越單薄,但並不意味著家族失去了統治力。在北方的很多農村和一些小城市,一個龐大的家族仍舊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譬如我們馬上要去拜訪的鐵家,在這一帶就屬於這種存在。
鐵家的老宅在廣場背後的一條老街上,穿過幾條七拐八拐的胡同,我們看到一片平房區,街口鏽跡斑斑的路牌上鐫刻著「鐵家街」幾個小字,平房和一些老式的家屬院連在混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不光占據了大片土地,還沒有起到實質作用,難怪現在政府一直在號召舊樓改造。
我們幾個一路走到「鐵家街」的中段,周子傑指了指其中一處平房的門樓小聲說:「鐵家的祖宅就在這兒。」
我笑著靠了靠周子傑的胳膊打趣道:「可以嘛傑哥,半個鐘頭就搞到這麼多有用的信息。」
周子傑撩了撩散落在臉前的長髮,很低調的說:「全國各地的拆遷戶情況都差不多,所以打聽起來不會太費勁。」
「走吧,咱們進去拜訪一下。」我深呼吸兩口氣,拍了拍站在我旁邊的賭棍微笑說:「待會靠你了,辦的好,我還有額外獎勵,辦砸了,你只能被丟進湖裡餵魚。」
那中年人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抿嘴嘴唇使勁點了點腦袋。
我們一行人推開鏽跡斑斑的大鐵門,走進了那棟平房,院子很大。停滿了自行車和電動車,有幾間紅磚瓦房,正當中的一間屋子占地足足能有四五十平米,牆面上的紅磚裸露,看得出來絕對有些年頭,靠近牆角的地方堆著一些削去皮的木頭棍子,這種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如果放在京城,叫四合院,象徵著復古和檔次,但在小地方只能代表貧窮和落後。
此刻正當中的那間屋子裡正傳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有男有女,隱約可以聽到他們討論的正是「房子、拆遷款」之類的字眼,我估摸著屋裡怎麼也得有二三十口人,我沖大偉眨巴眼睛示意道:「偉子,打聲招呼!」大偉會意的點點頭。扯著喉嚨大喊:「家裡有沒有人啊?」
「誰呀!」一道稍顯沙啞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緊跟著從屋裡走出來四五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各個虎背熊腰,尤其是最先走出來的那個小青年更是看著虎頭虎腦,圓臉盤、大眼睛,給人一種很機靈的感覺。
見到我們後,那青年警惕的皺了皺眉毛問:「你們找誰?」
「請問這是鐵家嗎?」周子傑很有禮貌的問道:「我們找鐵鵬程老爺子。」
根據周子傑的介紹,我知道鐵家的主事人正是他嘴裡的鐵鵬程。
「你們是幹嘛的?」那青年審視的挨個打量我們幾個一眼,最後把目光定格在躲在我背後的郭小北臉上,八成是認出來郭小北的身份,就在這個時候從正屋裡又走出來幾個人,相對年紀稍微大一點,四十多歲,三男二女。
「你好哥們,我們是錦繡地產公司(王者和郭小北合資的地產公司)的,專程找老爺子來送錢的。」我彬彬有禮的走到青年跟前,伸出手朝著他微笑打招呼:「不知道鐵老爺子方便見個面不?」
那青年冷冰冰的瞟了我一眼,壓根沒有往出伸手,直接撇嘴道:「我爺爺在休息,沒時間跟你們見面,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不用想著私下收買我們鐵家,你們地產公司如果想要順利開工的話,就必須給所有拆遷戶每家補償十萬,否則,我們誓死不會放棄自己的家園。」
胡金梗著臉冷笑道:「小詞兒整的還挺硬。」
「怎麼?你不服氣啊!」那青年立馬虎著臉就推搡了胡金一把,跟他一塊的幾個小伙兒也「呼啦」一下將胡金給包圍上,不知道什麼人喊了一句「地產公司的人來鬧事了!」
從正屋裡「呼啦」一下跑出來十多個二三十歲的青年,將我們給圍的嚴嚴實實,不少人還順手從院牆處拎起木棍子,咋咋呼呼的咒罵,大有一言不合,拎棍就磕的意思。
叫囂歸叫囂,這幫人還算比較理智,至少沒有真上手打胡金。
也幸虧他們沒有真動手,不然以胡金和大偉的脾氣估計早就拎出來槍開幹了。
我舉起手裡的小皮箱朝著院裡的一眾鐵家子弟笑呵呵的打圓場說:「哥們,我說的很清楚,我們是來送錢的,不是來鬧事兒,整的這麼劍拔弩張有意思嘛?」
邊說話,我邊蹲下身打開皮箱,將裡面嶄新的鈔票露在眾人的眼前。
紅色的「老人頭」整整齊齊的碼放在皮箱裡,還是比較有震撼力的,至少那群圍聚胡金的青中年全都側目觀看,我很隨意的拿腳踢了踢皮箱。點燃一支煙微笑著說:「鐵老爺子在家不?如果他不在的話,我們就不打擾了,再到謝家去拜訪一下謝老爺子。」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虎頭虎腦的青年咽了口唾沫,指著我鼻子咒罵:「少特麼來這套,就這點錢你就準備讓我們鐵家鬆口啊?」
「呵呵,哥們你怎麼稱呼?」我一手夾著菸捲一手揣著口袋,走到他面前問道。
「我叫鐵頭!你有事啊?」青年面色無懼的直視我,兩手攥著根一米多長的木頭方子低吼。
「沒事兒,就是想勸勸你跟人說話的時候最好客氣點,尤其是比你有錢有本事的人。不然你肯定吃大虧。」我舔了舔嘴皮,對著他臉吐了口煙霧,輕聲說:「既然鐵家老爺子不肯見面,那我直接跟你聊吧,我打算三天之內正式開工。你願意配合不?」
「你特碼瘋了吧,我憑什麼」鐵頭舉起手裡的木頭方子就準備砸我,我杵在原地沒動彈,順著他的胳膊,輕盈旁邊閃躲一下,他被我晃了個趔趄,腳步不穩的衝著大偉和周子傑他們就一頭扎了過去。
這時候大偉直接從後腰掏出手槍,徑直懟在鐵頭的腦門上,輕蔑的撇撇嘴道:「跪下!」
「草嫩娘,你們幹什麼!」
「放開鐵頭!」
「把大門關上,別讓他們跑啦!」
原本包圍胡金的一眾青年「呼啦」一下朝著大偉和鐵頭涌動過去,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家族」的凝聚力,跟街頭上的混混比起來,家族成員之間更加團結和親密,即便看到我們掏出槍。這幫傢伙仍舊悍不畏死的湊了上去。
「干特碼什麼,往後稍稍!」胡金也從後腰摸出手槍,槍口對天「嘣」的扣動一下扳機,包圍大偉和鐵頭的那幫鐵家子弟頓時間齊刷刷的嚇了一哆嗦。
我朝著跟周子傑站起一塊的賭棍笑了笑說:「祥子,看你的了!」
祥子深呼吸兩口氣,「啊!」的大吼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把菜刀,將自己的一隻手「咚」的一下按在院子當中的一張破桌子上,衝著周圍的鐵家人惡狠狠的呼喊:「三天之內能不能讓錦繡地產動工?」
鐵家人誰也沒吱聲,全都盯盯的注視著祥子。只見祥子兩隻紅通通的眼珠子鼓的溜圓,高高的舉起菜刀朝著自己按在桌面上的手掌就砍了下去,「咣當」一聲脆響,祥子的小拇指被自己剁掉,鮮血滋滿了桌面,祥子臉上的五官完全移位,喘著粗氣嘶吼:「三天之內能不能讓錦繡地產動工?」
有道是十指連心,生生剁下來一根手指頭,可想而知祥子這會兒到底是有多痛苦,這也更加讓我堅定說什麼都不許王者的兄弟涉賭的念頭,嗜賭的人真心太可怕了。
這次包圍大偉的那群鐵家青年「呼啦」一下散開,一個個如同見鬼似的的看向祥子。
我甩了甩手腕輕笑道:「要麼拿錢,要麼報警!」
「咳咳咳」就在這時候從正屋裡走出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兒,老頭兒穿一身青灰色的汗衫,被兩個中年婦女攙扶,滿腦袋的白髮,但是腳步很穩健,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尋常角色,我估摸著他應該就是鐵家的主事人鐵老爺子,笑了笑朝著他作揖問好:「鐵老爺子您好。」
「你是錦繡地產的老闆?」老頭沒承認也沒否認。兩隻渾濁的眼睛在我臉上來回掃視。
「股東之一。」我微微點頭,不卑不亢的說:「老爺子,我們造訪鐵家實屬是無奈之舉,工期越來越近,您老法外開恩行不?」
鐵老爺子又看了一眼旁邊鮮血直流的祥子,瞳孔微微放大,咳嗽兩聲說:「讓你們開工可以,但我必須加一個條件,你們工地的土方活兒,必須是我們鐵家來干。」
「爺爺。不能答應他們,一百萬還不夠咱家人分的,拿什麼說服其他老街坊們。」被大偉用槍管頂住腦門的鐵頭滿臉不服氣的叫喊。
「閉嘴,連自殘的人他們都能找到,難不成還找不到幾個真正的殺手嗎?」鐵老爺子
喝斥了鐵頭一句。看向我反覆問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你同意你們工地的土方活由我們鐵家來做的話,這一百萬算我們入股,我們會想辦法動員周圍的鄉親們履行之前簽訂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