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去京城看桃花(第二更)
岑夏言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斯巴達了。
是她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雷玉琳覺得她兒子的遭遇,是因為她把他生下來了?
還是雷玉琳已經學佛學到一定境地了?
岑夏言腦海里充滿了疑團。
她不由看向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萬芸芸。
萬芸芸沒有穿僧袍,衣服素淡。
青灰色羊毛大衣,裡面的羊絨是菸灰色的。
身上沒有任何首飾,連頭髮都剪短了,戴著帽子,像是隨時能迴轉時光五十年。
岑夏言暗暗嘆了口氣。
萬芸芸沒有跟她說實話,她後來還是從別人那裡打聽到了真相。
原來是她父親命人把雪茄菸絲塞到萬芸芸嘴裡逼她咽下去的……
知道這個真相之後,她接連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
好幾次都是尖叫著從夢中醒來,坐在床上,抱著被子瑟瑟發抖。
她從小到大爭強好勝,跟大哥岑季言比,跟姐姐岑春言比,自以為是父親最寵愛的女兒,自己的母親也是父親最寵愛的女人。
所以她衝動,直爽,武斷,非常自我,從來不想體會別人的感受。
這一次她的母親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她才知道,她們母女,在岑耀古面前,根本連螻蟻都不如。
惹他不高興,他隨手能出手掐死她們。
雖然她母親有一點點錯,但岑夏言始終認為萬芸芸罪不至死。
可岑耀古居然就出手想置她於死地。
岑夏言知道自己不應該對父親有怨言,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直到今天跟著母親來到岑家家廟,見到已經出家的大太太雷玉琳,岑夏言才漸漸恢復過來。
萬芸芸這一次的遭遇實在太震撼了,以至於岑夏言終於從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狀態清醒過來。
她們岑家,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安靜靜的伊甸園啊……
虧她以前還對自己的小手段沾沾自喜。
現在只覺得自己是那麼幼稚和無知。
她能好好活到現在,大概就是她還沒有觸過岑耀古的逆鱗。
岑夏言閉了閉眼,雙手合什,跟著向雷玉琳隨了一禮。
雷玉琳笑了起來,緩緩地說:「你看起來是個聰明人,你母親也是。當年是我讓你母親照顧岑先生,才有了你。不過我不後悔。」
岑夏言頓時滿臉通紅。
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雖然她媽媽不在乎,但她還是有點在乎的。
雷玉琳手裡攥著玫瑰念珠,往她們住的家廟走去,一邊說:「我聽說是你媽媽惹了禍,才躲到我這裡來。我這裡也不是萬能的,以後你們別出妖蛾子了,能比得過那位嗎?」
她伸手比了個「二」。
岑夏言眼角忍不住抽搐,心裡的不甘又出來了,「我又不比姐差多少,憑什麼她行,我不行?」
「二」就是藍琴芬,她的女兒岑春言,是岑夏言從小就想要超越的人。
雷玉琳笑著搖搖頭,「你媽沒她媽厲害,就這麼簡單。」
看得出來,這麼多年過去,雷玉琳還是忌憚藍琴芬。
岑夏言撇了撇嘴,看破不說破。
……
從家廟回到Z城,岑夏言先去找岑耀古認錯。
岑耀古本來是不想見她的,可再一想,大兒子沒了,大女兒自動離開岑家,小兒子才幾個月大,身邊唯一的骨血,也就只有岑夏言了。
雖然岑夏言的媽媽做的事不可饒恕,可他也讓她死了一次了。
岑耀古便改了主意,讓岑夏言進來了。
岑夏言進來之後,看見岑耀古坐在落地窗邊的輪椅上。
窗外是一個小花園,迎春花開得正盛。
她一眼發現岑耀古憔悴多了,也老多了。
岑耀古抬眸,見岑夏言怔怔的模樣,笑了一下,說:「看見了吧?知道我為什麼這個樣子嗎?」
岑夏言不知所措的搖搖頭。
岑耀古見她這時候的神情真是神似她母親萬芸芸,感慨說:「人啊,最忌諱剛愎自用,以為自己一切盡在掌握。」
「因為總有你以為不敢作妖的蠢貨,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岑夏言明白岑耀古在說萬芸芸。
她低下頭,走過去跪下來,依偎在岑耀古腿邊,小聲哀求說:「爸,是我媽一時鬼迷心竅,她沒別的意思,她也是被人騙了。她只想多跟您在一起……」
「呵呵……想多跟我在一起,就給我那種加了料的雪茄?」岑耀古的聲音充滿了威脅。
岑夏言心裡一緊,忙說:「爸,您這麼想,如果我媽真的想害您,她何必只用這種藥物?——她可以直接……」
她的話沒說完,但是岑耀古明白她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扯著嘴角說:「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她的不殺之恩?——夏言,你跟你媽一樣自私淺薄,但是幸虧你比你媽還聰明一點點,這點像我。」
岑夏言誠惶誠恐地看著岑耀古,「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我和我媽並不聰明,但是我們都知道,沒您就沒我們。我們怎麼回做出傷害您的事?還有冬言,真的不是我媽有意的!」
她不提冬言還好,一提冬言,岑耀古順腳踹了她一腳,冷冷地說:「你記好了,你弟弟再有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岑夏言都快哭了,「爸,您公平一點好嗎?冬言才多大,我就算狼心狗肺我也不會打他的主意!」
那么小的孩子,還用她動手?誰知道能不能長大?
等他能長大,她早就羽翼豐滿,岑耀古還在不在都是兩回事呢……
岑夏言在心裡腹誹,當然不敢說出來。
她低垂著頭,楚楚可憐地跪在岑耀古面前,不斷哭泣哀求。
岑耀古雖然不擇手段,但是對自己的女兒孩子還是很寬容的。
如果是別人對他,對他兒子下手,他早把那人大卸八塊了。
可是萬芸芸……在他心裡還是太蠢。
他也覺得萬芸芸是被人利用了,可這個人是誰,他真的一點都沒查出來。
那個貪生怕死的胡大夫,他們還沒怎麼樣呢,就馬上把萬芸芸的「囑咐」說得一乾二淨,甚至把萬芸芸私下給她的錢都都交出來了。
可她並不知道雪茄菸絲的事,只說萬芸芸讓她好好照顧冬言,孩子小,身體虛弱,儘量讓他形成免疫能力。
六個月後,母親對孩子在免疫方面的保護消失,孩子的抵抗力強,才能健康成長。
這些話聽起來沒有錯,岑耀古甚至諮詢了醫院裡不知道他們身份的兒童專科醫生,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
但萬芸芸的「話」,是正話還是反話不好說。
岑耀古總認為萬芸芸沒這個腦子一石二鳥。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再掉以輕心。
誰知道她是真是假?
岑夏言見岑耀古沉吟不語,眼珠轉了轉,又說:「我剛送媽去家廟,見到了大太太。她送我兩句話,我是想明白了。」
「什麼話?」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岑夏言一臉誠懇地說,「我和我媽都知道錯了,也不會再想要什麼不屬於我們的東西。當然,屬於我們的,我們是不會讓的。」
岑耀古沒有理睬她後一句話,只是狐疑看著她,說:「雷玉琳真的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是啊,真的說了,還是在大哥墓碑前說的。」岑夏言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
岑耀古的臉色一下子衰敗下來。
他揮了揮手,「你回去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再追究你媽的責任。」
岑夏言微僵。
都讓她媽死了一次了,還有責任?
可她不敢跟岑耀古爭辯,訕訕離開了岑耀古的這個家。
她走後,岑耀古卻驅動輪椅來到小冬言的房間,看著小床邊上牆壁上掛著的那炳桃木劍出神。
桃木劍的劍柄上有一個很特別的結,這種結,這麼多年,他只見過一個人打過。
而那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嗎?
他沒去找她,可他不信她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樣子。
從他全國聞名的那一天,他就等著那個女人來找他。
他已經有能力庇護她了,可是她沒有。
兩人是高中同學,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現在他什麼都有了,又想起了她。
他岑耀古只負過一個女人,就是她。
想到這裡,他又拿起手機,給自己的私人秘書打電話,說:「我讓你查的那個賣嬰兒滿月套餐禮物的淘寶店家,查清楚了沒有?」
他的私人秘書忙說:「查到了,看起來沒什麼特別,是一個看風水的人開的,叫張風起,江城人士。」
說著,把張風起的資料發給岑耀古看。
岑耀古一看是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他是知道張風起的,新一代比較有名氣的風水大師,不過在岑耀古看來,一半是吹出來的噱頭,真本事恐怕只有一半。
而這個人有個外甥女叫溫一諾,以前跟萬芸芸的外甥女周萌筠曾經結過梁子。
兩人鬧的事,岑耀古都略知一二。
現在周萌筠已經不在了,沒想到那個結子兜兜轉轉,又跟這家人扯上關係。
而且他還知道,蕭裔遠就住在她家,三環的一個大平層里,好像兩人關係還不錯。
「給我準備飛機,我馬上要去京城。」岑耀古對自己的私人秘書吩咐道,「京城那套新買的大平層收拾好能住人了嗎?」
「收拾好了,本來是給太太和她娘家人準備的,您是要帶太太他們一起去嗎?」
這話提醒了岑耀古,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當然,春暖花開的時候,可以去京城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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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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