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你仔細看,到底是不是(第一更求月票!)
曹老三被拖走之後,同樣被綁著胳膊的常從龍知道自己也難逃一劫。
他沒有向曹老三一樣哀求,而是看著司徒澈說:「司徒大少,一念之差,鑄成大錯,我常從龍認栽。不過在死之前,我有個疑問,非常想問那位溫天師,不知道司徒大少能不能幫我這輩子最後的願望。」
司徒澈看了溫一諾一眼,笑著說:「溫天師,有人想問你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回答?」
溫一諾閒適地坐在座椅上,朝常從龍微微頷首說:「我就是溫天師。」
常從龍瞪了她半天,驚訝地說:「……你就是那個算命一條街擺攤的女術士,剛從國內來的?可是你跟那天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認出來!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當然是我。你仔細看,到底是不是。」
常從龍又眯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
他發現他完全看不透她的面相,不過跟那天在算命一條街看見的那個土裡土氣的女術士相比,好像真的是一個人。
因為相師看人是看骨相,不是看面容。
他看著溫一諾的長髮,喃喃地說:「……連髮型都變了,請問溫天師,你是故意誤導別人的嗎?」
「說不說故意。」溫一諾搖了搖頭,只是人在江湖飄,哪裡能不多加小心呢?我又人生地不熟,而且你也是做相師的,你會不知道面相的重要性?」
一席話說得常從龍如同醍醐灌頂。
他「啊」地叫了一聲,嘴張得圓圓的,像是想通了什麼事,又像是極度遺憾,一雙眼睛怔怔地看著溫一諾,神情複雜至極。
溫一諾看了他一會兒,收回視線,從司徒澈辦公桌上拿起自己那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常從龍低下頭,長長地嘆息一聲,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溫天師,我只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回答我。」
溫一諾笑了一下,淡淡地說:「……你剛才已經問了一個問題了。」
常從龍慘笑說:「……那個跟相術無關,還請溫大天師給我這個機會。」
他已經五十多歲年紀,現在被綁成粽子,佝僂著腰,臉上卻有股不屈的氣勢。
溫一諾微微一怔。
常從龍擔心她拒絕,連忙說:「我是想請問溫大天師最後一個有關相術的問題,我想知道,溫大天師是怎麼看出來瑪麗婭命不久矣的。我也給她看過相,她那天明明印堂發亮,甚至紅光滿面,確實是紅鸞星動的面相,所以我判斷她的姻緣不久就快到了,有什麼錯?」
「為什麼溫大天師不僅不給她看姻緣,還是不收她的錢,說她的錢是『隔世錢』?這一點,我怎麼也想不通。我常從龍看相四十年,還沒有栽過這麼大的跟斗!」
溫一諾心裡一動,一雙比普通人更黑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常從龍的面容,淡淡地說:「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瑪麗婭那天確實是印堂發亮,紅光滿面,確實很像紅鸞星動。」
「可是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山根紅得發亮,一直延伸到兩邊眼睛。臉色泛紅而有青點,血絲隱於其中,這種面相,叫火里煙,相主會有生命危險。」
「就算有紅鸞靠近,也被這火里煙給熏死了。」
常從龍倒抽一口涼氣,著急地問:「火里煙?!這是從哪本相書里說的?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是我張派先祖傳下來的一本道書。不過我們張派以看風水為主業,相術只是我自己的個人愛好,所以沒有怎麼研究過,讓常先生見笑了。」
溫一諾突然客氣起來,還朝常從龍拱了拱手。
常從龍臉色漸漸慘白,額頭上冒出一粒一粒汗珠。
他看著溫一諾,苦笑說:「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有不世出的道門天才……溫大天師你保重……」
說完他猛地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溫一諾猱身而上,一拳揮出,朝常從龍左臉轟了出去!
簡直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常從龍一聲慘叫,哇地一聲,從嘴裡飆出一口血,血里還夾雜著一顆牙齒。
他同時被揍得摔倒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
溫一諾的動作那麼快,屋裡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司徒澈霍地站起來,厲聲說:「把那顆牙齒給我撿起來!」
諸葛先生上前一步,就要揀起那顆牙齒,溫一諾卻比他更快,從他手掌底下閃電般搶走那顆牙齒,放到司徒澈的辦公桌上。
司徒澈拿起放大鏡,看了看這顆明顯的假牙,冷冷地說:「……牙齒里藏毒,咬碎自盡?你這麼想死,著什麼急?海水裡餵魚不好嗎?」
溫一諾看了看一臉正氣的諸葛先生,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常從龍,嘴角輕撇,嗤了一聲,說:「常先生,我給你改個名字吧。改了名,你的運勢就變了,就不用死了。」
常從龍本來以為自己必死,聽了溫一諾的話,陡然睜大眼睛,又驚又喜,「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不死?!」
如果能活著,好端端地,誰願意去死呢?
諸葛先生這時嘆息說:「從龍,我知道你是一念之差,可是你已經釀成大錯。在你手上有一條人命,你是道門中人,知道這個因果吧?」
常從龍看向諸葛先生,臉上的驚喜神情慢慢褪去。
他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又從笑聲漸漸轉為嗚嗚的哭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看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男人哭成這個樣子,溫一諾也有些傷感。
她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門中人確實要對自己的因果負責。可是,瑪麗婭的死,跟他無關。如果諸葛先生讓他死,這份因果,就落在諸葛先生身上了。」
諸葛先生只覺得背後一寒,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溫天師這話太過份了吧?我好心幫你洗冤,你卻善惡不分,只知道做爛好人。你想救常從龍,我能理解。畢竟瑪麗婭的事,是因為你們倆鬥法才出現的。可是瑪麗婭,她就活該白白淪為你們鬥法的犧牲品嗎?!」
「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三清祖師爺!」
溫一諾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諸葛先生,第一,我並沒有跟常先生鬥法。所以您說瑪麗婭是我們鬥法的犧牲品根本就無從談起。」
「第二,我是想救常先生,因為我看出來他並不是幕後黑手!如果諸葛先生一定要他死,那就是諸葛先生欠常家一條人命。我是在救你啊諸葛先生,你怎麼能恩將仇報呢?你真白瞎了『諸葛』這個姓氏。」
「諸葛亮大師在天有靈,估計恨不得打死你這個不肖子孫!」
諸葛亮智計安天下,其實很少有人知道,諸葛亮也是道門中人。
他還是道門葛派祖師爺葛玄的長輩。
溫一諾說完,不看諸葛先生的臉色,直接對司徒澈說:「司徒大少,我覺得這個幕後黑手不是常從龍,還請司徒大少繼續調查。」
司徒澈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
他看向諸葛先生,說:「諸葛先生,你又是怎麼發現是常從龍做的?」
諸葛先生臉色恢復正常,淡淡地說:「是他自己主動自首的。」
溫一諾:「……」
她看向常從龍,眉頭蹙了起來,「常先生,你為什麼要自首?瑪麗婭的死,我相信給你沒關係。」
常從龍閉著眼睛,啞著嗓子說:「……是我,是我嫉妒你……溫大天師,我承您的情,不過,是我罪有應得。您就不要為我壞了您的因果。」
他對溫一諾的稱呼越來越尊敬了。
溫一諾心裡瞭然,她看向諸葛先生,拱了拱手,「諸葛先生,我敬你是道門葛派三長老之一,不過我也勸您一句,人命關天,因果凜然。為了您的身家性命著想,還是再調查調查吧。」
諸葛先生被溫一諾說得汗流浹背。
他是道門高手,對因果的了解,甚至比溫一諾還深。
他閉了閉眼,擺了擺手,說:「常從龍,我再問你一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你為什麼要來自首?!」
常從龍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一諾立刻截住他們的話頭,對司徒澈說:「司徒大少,您看諸葛先生就是這麼找『幕後黑手』的。沒有邏輯,沒有證據,沒有緣由,這怎麼能保證他找來的人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再說諸葛先生是道門高手,可不是刑偵高手。要不我們還是報警吧,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司徒澈笑了笑,說:「不用報警,因為我們有專業的人,可以做專業的事。」
說著,他摁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按鈕,叫了一個人進來,說:「安總監,葛派最近上下不太平,道門大魁首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命令你進駐葛派進行大清洗,把那些陽奉陰違,心懷鬼胎,不肯好好做天師的道門敗類全給我揪出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找到瑪麗婭一案的真正兇手。這個人不僅敢在我唐人街殺人,還敢挑戰我司徒家一百年的禁令!」
司徒澈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槍,拍在辦公桌上,冷冷地說:「……那就讓我們司徒家,教他們做人。」
「是,司徒大少!」安總監響亮地回答,動作一板一眼,非常標準,一看就是從紀律部隊退役的。
安總監走了之後,司徒澈讓人給常從龍鬆綁,說:「……如果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要自首?」
溫一諾也好奇地說:「……是不是被逼的?還是有人給了你好處,讓你頂缸?」
常從龍閉緊了嘴,這個時候一言不發。
司徒澈點點頭,「既然你不說話,那暫時你的嫌疑還沒洗清,來人,把他先看押起來。」
溫一諾惋惜地說:「常先生,我發現你最近運氣不太好,我給你改個名字。你同意的話,能夠保你一命。」
常從龍閉了閉眼,不顧旁邊諸葛先生怒目而視,朝溫一諾深深鞠躬,「請溫大天師賜名。」
溫一諾唇角含笑,說:「就把你名字里的龍字,改成心字,就可以了。」
「常從龍?常從心?——好名字!」諸葛先生品味了一番,擊掌叫好,「我們道門中人本來就崇尚自然,隨心所欲。從心,當然比從龍要更合適道門中人的做派!」
常從龍也趕緊躬身說:「謝溫大天師賜名!從此我就是常從心!」
司徒澈看了溫一諾一眼,抬手說:「把常從龍,不,常從心待下去。」
常從心走了之後,諸葛先生也告辭,說:「司徒大少,溫天師,我要回去協助安總監整頓葛派,失陪了。」
「諸葛先生慢走。」司徒澈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等諸葛先生走了之後,司徒澈才困惑地看著溫一諾,說:「一諾,你為什麼認為常從心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可是看你的相術不順眼……」
溫一諾又喝了一口礦泉水,淡淡地說:「其實很簡單。」
「第一,瑪麗婭被殺,證明了我的相術是正確的。如果是常從心要跟我鬥法,他會不會那麼傻,買兇去證明我是正確的?」
「第二,就算他要誣陷我,動機是什麼?我跟他並沒有根本的利益衝突。他算命,也不是回回都准。所以就算瑪麗婭這個他看走眼了,也不妨礙他繼續在算命一條街做老大。」
「第三,他對相術痴迷,都這個地步了,還問我是怎麼看出來瑪麗婭的命運線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還是不認為瑪麗婭是會馬上去世的命格。」
「他既然根本不認為瑪麗婭會死,那又怎麼會買兇殺人,然後再栽贓到我頭上?——這不是脫褲子放棄,多此一舉?」
司徒澈看著她,微微笑道:「……嗯,你的分析很正確。但是如果把常從心的身份換一個,他的所作所為就完全說得通了。」
溫一諾也明白了,惋惜地用手撐著下頜,說:「可惜了,我看你是沒那個可能幫瑪麗婭報仇了。」
「槍手和掮客都已經去海里餵魚了。剩下的主謀……先等一等,總會露出馬腳的。」司徒澈站了起來,「好了,我們回去吧,你的那些紀錄看完了嗎?」
「才看了一小部分。」溫一諾想起來就頭疼,「為什麼不能用手機看呢?我現在抱著書已經沒感覺了。」
「那可沒辦法。」司徒澈聳了聳肩,「這些紀錄不能電子化,這是我們的規矩。」
「我也就這麼一說,總是要看完的。」溫一諾跟他並肩走了出去。
從門裡出來,司徒澈突然問:「……為什麼要給常從龍改名?還要改成常從心?」
「你猜……」溫一諾露出狡黠的笑容,「他的名字合在一起是什麼字?」
司徒澈想了一下,失笑說:「……慫?你叫他常慫?」
溫一諾勾起唇角:「對啊,他的面相太過端方,不會趨利避害。給他改名常慫,時時提醒他,慫到老,活到老。」
她和司徒澈走出大宅,站在露台上。
她眯起眼睛,看著蔚藍的天空,「看,有飛機。」。
一架大型客機正劃破長空,呼嘯飛過,很快降落在紐約機場。
蕭裔遠拎著一個輕便的隨身行李站在過道上,等著下機。
他買的是商務艙的機票,因為他買票倉促,經濟艙機票已經沒有了。
他護照上是十年美簽,可以在十年內自由來往兩個國家。
本來是為去打官司申請的,沒想到提前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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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更,今天兩更哈。
第二更晚上七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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