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世界太奇妙(第二更)
蕭裔遠閉了閉眼,不想對溫一諾發火,可是他實在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指著地上躺著的三個人,惱怒說:「……你說這是第幾次了?!」
「你一個小姑娘!動不動就一個人跑出來跟人干架!」
「一個打三個!你很厲害很牛逼是吧!」
「你說打成腦震盪就是腦震盪?萬一失手……你想過後果沒有?!」
傅寧爵這時回過神,臉色也變了。
他是出身豪富的世家子,在商場上混了幾年,平時也不是多麼守規矩的人。
可他也知道,如果出了人命,確實是很棘手的事。
他腦海里飛快地轉著,看著這間簡陋的屋子,還有這三個人的身份,突然想起一個人,轉身走出門外,拿出手機打電話。
那邊的鈴聲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通了,「小傅總,怎麼這麼早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是藍如澈的聲音。
他還沒起床,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夢囈般的沙啞。
傅寧爵掩著手機,輕聲說:「……一諾遇到點麻煩事,需要你幫個忙。」
藍如澈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然後立刻掀開被子下床,一邊穿鞋,一邊說:「怎麼回事?你快說。」
傅寧爵先把昨天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後說:「也是我沒想到,今天早上一諾回來之後,找我要了地址,然後一個人單槍匹馬找這幾個人算帳,現在把人打了,躺在屋子裡,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嚴重……」
藍如澈深吸一口氣,說:「需要我幫什麼忙?」
「我覺得那三個人都是撈偏門的。你家在國外是撈偏門的人的祖宗,我知道你們家在國內也有很多追隨者,你能不能出面幫一諾說個情?這件事我也很擔心,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傅寧爵頭疼說道,「你知道我雖然也胡鬧,但還沒鬧出這種事。」
藍如澈卻比傅寧爵了解溫一諾多一點點,他知道溫一諾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了,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帶人過去。你們等我們到了再走,別把人扔在那裡。」
「我知道,我當然不會走。我希望他們沒事……」傅寧爵回頭看了看屋裡,把地址發給藍如澈,又提醒他:「這事別讓你姐知道,你姐和她女兒看一諾不順眼,我擔心她們會……」
會怎麼樣,傅寧爵沒繼續說。
藍如澈抿了抿唇,「我曉得,這件事本來就應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看著地址,發現離他現在待的地方不遠。
因為這個地方本來就有一些高檔度假別墅,是京城裡的有錢人們周末度假的勝地。
溫一諾的運氣還真不錯,藍如澈一邊找衣服,一邊笑了起來。
他一想起她,心情就好很多,就忍不住會笑。
那邊傅寧爵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聽藍如澈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忙說:「這個……我的手下好幾個都知道。」
「那你得管好他們的嘴。」藍如澈心裡一緊,頓時改了主意。
他得拿出更大的排場,不然後患無窮。
此時那間平頂小磚房裡面,三個男人趴在地上躺著一動不動。
溫一諾和蕭裔遠兩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裡,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溫一諾被蕭裔遠罵得抬不起頭,她心裡雖然知道蕭裔遠說得對,但還是有一絲委屈。
只有為什麼委屈,她暫時還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只等蕭裔遠發完火之後,她才抬起頭,淡淡地說:「我說了,我下手是有分寸的。他們都活著,就是暈了而已。不信你去探他們的呼吸。」
說著又指著腳底下趴著的遊方說:「這個賤人,昨晚差點把我大舅打死,還想禍害我媽,你說我做外甥女,做女兒的,能忍得下這口氣?!」
「我但凡有能力做到,我就不會讓他們得瑟到明天!」
蕭裔遠揉了揉額角,「……那你也不用一個人來啊?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你不懂?」
「我跟你說,你會答應嗎?」溫一諾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其實我就是不想讓你為難,才一個人動手。我算好了時間,如果我沒有跟那個賤人多說一句話,你不會知道這件事。」
「那你瞞著我還有理了?」蕭裔遠臉色鐵青,「諾諾,這是第三次了!上一次你的『正當防衛』,已經在警局掛了號。你用苦肉計,讓自己的胳膊幾乎砍斷了才了結那件事。現在呢?你打算怎麼做?把自己也打成腦震盪?」
「你覺得這一次就算你把自己打成腦震盪,警局會信你嗎?別把別人當傻子!」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當然不用。在我的計劃里,這個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說著,她握著那根鐵尺,來到門旁邊被她砸暈的那個男人身邊,彎腰將鐵尺塞到他手上。
「看見了沒有?他們是內訌!內訌!」
蕭裔遠鐵青著臉,「內訌?如果他們醒過來,肯定會說出真相。誰還會信他們內訌?如果他們沒有醒過來……諾諾,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溫一諾挑了挑眉,「我知道,我有分寸。這個人也被我砸到後腦,會影響他的記憶,他不會記得之前的事。」
「你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你是醫生,還是專家?」蕭裔遠被溫一諾的執拗弄得要抓狂了。
兩人正爭執間,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藍如澈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髮梳的油光鋥亮,極有儀式感地站在他們面前。
溫一諾眨了眨眼,開始的時候都沒認出來這是誰。
藍如澈朝她點了點頭,往旁邊讓了一步。
後面跟進來幾個看上去很高大的男人,穿著同樣的制服,很有氣勢的進來。
他們拎著藥箱一樣的盒子,先去看地上躺著的那三個人的狀況。
「藍先生,這三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還有脈搏和心跳。」
藍如澈點點頭,背著手對溫一諾和蕭裔遠說:「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
溫一諾又激動,又感動,看著藍如澈,目光里滿是「老母親」的慈愛,輕聲問:「……不會太麻煩嗎?需要我做什麼?」
「不需要,你先走,我會送他們去醫院,保持聯絡。」藍如澈對她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
蕭裔遠抿了抿唇,拉起溫一諾的手,快步走出房門。
院裡院外,烏壓壓站著一群身著黑西裝的人。
傅寧爵本來也有這麼多保鏢,可是和這群人比起來,就是散兵游勇遇到正規軍的感覺,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溫一諾心裡一緊,知道這些都是藍如澈帶來的人。
傅寧爵和他的人已經上車了。
蕭裔遠拉著溫一諾上了傅寧爵的車。
傅寧爵讓司機開車,一邊說:「這裡交給阿澈絕對沒問題,對付這種人,司徒家是專業的。」
溫一諾已經知道藍如澈的真名是司徒澈,所以傅寧爵也沒有拐彎抹角了。
溫一諾也很激動,她摘下口罩,一臉驚喜地說:「藍仔仔終於長大了。你看見他剛才那身行頭?那個氣勢了嗎?他不再演一部TheSopranos真是太可惜了!」
TheSopranos是一部老片子,也可以叫《人在江湖》,講的是道上一個家族的故事。
傅寧爵笑了起來,「你看見阿澈就是這幅鐵粉的模樣,你現在已經是他的經紀人了,不用再追星了。」
其實傅寧爵心裡還是怦怦直跳,但是他覺得溫一諾比他更緊張害怕,所以故意雜七雜八說著閒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溫一諾其實已經不緊張了,她也不害怕,她唯一怵的人,是蕭裔遠。
現在既然蕭裔遠也知道了,她就破罐子破摔,死鴨子嘴硬,用不著隱瞞。
她在車上跟傅寧爵說說笑笑,很快回到醫院。
蕭裔遠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到了醫院,才說:「我已經找好醫院,也聯繫了救護車,他們差不多要過來了。我們一起回去。」
溫一諾鬆了一口氣,說:「好的,我們回去吧。」
她和蕭裔遠下了車,傅寧爵還坐在車上,並沒有下來。
溫一諾回頭朝他招手,笑著說:「謝謝小傅總!回頭我再請你吃飯!」
傅寧爵朝她笑了笑,也揮手示意。
等溫一諾和蕭裔遠走得看不見人影了,他才對前面的司機說:「先回家。」
司機再次啟動了汽車,坐在前排的保鏢就是派去盯著那三個人的人,他可是親眼目睹溫一諾的「身手」。
他想了想,心有餘悸地回頭對傅寧爵說:「少東家,那個小姐真是太厲害了,我覺得……您還是不要跟她有牽扯比較好。」
「一諾?她哪裡厲害了?」傅寧爵不以為然,「她就是會點功夫,運氣好而已。」
保鏢想起剛才透過窗戶看見的,那姑娘利落的身手,動作的果決,還有力度的精準,是用「會點功夫」能解釋的嗎?
還有,「運氣好」是什麼鬼?!
一個小姑娘單槍匹馬赤手空拳一個打三個男人,還把人都揍趴下了,這不叫運氣好!
當然,他不會蠢到直接跟老闆硬槓,除非他不想混了。
於是他很快轉移話題,說:「今天藍先生的架勢可真足,我看見好幾個前輩跟著來了,結果他們還只能站在院子裡當跟班……」
傅寧爵笑了笑,心裡有點膈應,覺得藍如澈也太心機了,這是多想在溫一諾面前顯擺?
可是人家確實有顯擺的資本。
傅寧爵家雖然有錢有勢,但在某些方面,還是沒法靠自己擺平的。
藍如澈就不一樣了。
藍家和司徒家唯一的繼承人,他擺不平的話,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擺得平這件事了。
他也不想談這個話題,只是提醒前面兩人:「你們今天也看見了,有阿澈給溫小姐撐腰,你們的嘴給我管緊點兒,我不想有一天去給你們求情!」
「知道了少東家,我們省得。這種事,您管好自己的嘴比較好。」前面的司機實在忍不住,懟了傅寧爵一句。
傅寧爵倒沒有生氣,笑著說:「我當然知道分寸,以後溫小姐說不定也是你們的少東家夫人,你說我會管不住嘴?」
前面兩個人對視一眼,齊齊打了個寒戰,仿佛已經預料到傅寧爵被溫一諾打得爬不起來的樣子……
有錢人的怪癖果然多,有人喜歡打人,有人喜歡被打。
他們倆在心裡嘀咕的,並不敢說出來。
……
溫一諾和蕭裔遠回到醫院病房不久,接張風起轉院的救護車就來了。
專業的醫生護士將張風起接到救護車上,溫一諾、蕭裔遠和溫燕歸都跟著上了車。
溫一諾和蕭裔遠還拎著行李箱。
溫燕歸見了,歉疚地說:「你們本來是去度假的……」
「媽,您別這麼說。出這麼大事,您不告訴我,才是把我當外人。」溫一諾抱著溫燕歸的胳膊,很親熱地說。
蕭裔遠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淡聲說:「……你也知道?」
這是在內涵溫一諾,有事不跟他說,其實是把他當外人。
溫一諾有些尷尬,裝作沒聽見,將腦袋擱在溫燕歸的肩膀上。
溫燕歸聽出來這小夫妻是鬧了矛盾了,她摸了摸她的頭,對蕭裔遠說:「阿遠,一諾是我們的寶貝,可能脾氣有點大,但是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是男人,也要多多包涵。」
蕭裔遠笑了笑,「我知道的,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溫一諾總覺得蕭裔遠說的「照顧」兩個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但是看他的神情,卻是雲淡風輕光華內斂,好像是她想多了。
救護車開了兩個半小時,才回到市區,把張風起送到離他們家大平層最近的一所大醫院。
這家醫院,也是國手神醫陳列所在的醫院。
蕭裔遠給趙良澤發了無數條消息,趙良澤終於回復了。
知道張風起的情況之後,他馬上答應幫他的忙,聯繫了救護車,又請陳列來給張風起診治。
溫一諾看見那個胖胖的,臉圓圓的,連嘴都圓圓的醫生,覺得非常和善,忙湊過去說:「是陳醫生嗎?請問我大舅的傷勢什麼時候能好?」
陳列檢查了一下給張風起拍的片子,輕描淡寫的說:「還好,不嚴重,後腦的淤血可以自己吸收,也可以做手術。你們想哪樣?」
這種傷勢在別的醫生手裡,肯定是危重症了。
但是在陳列這裡,只是小兒科。
他給她們解釋,做手術的話,就得開顱,當然有風險,好處是甦醒得比較快。
等他自己吸收淤血,風險比較小,但是時間會比較長。
溫一諾是年輕人,傾向於早點甦醒,但是溫燕歸卻想穩妥,如果能自己吸收,最好不要開顱。
就在她們爭執的時候,藍如澈已經派人把那三個暈倒的人送到了張風起先前所在的醫院。
他也沒說別的,只讓人說是自己的雇員,因為在工地上打架鬥毆才傷成這樣,把他們安排進了醫院。
給這三個人看診的醫生,恰好也是給張風起看診的醫生。
當他看見遊方的傷勢診斷數據,覺得非常眼熟,特別是腿部粉碎性骨折的X光片,還有腦部CT掃描結果。
「……這難道不是拿錯了?」
他想著,在自己的電腦里找了一會兒,找到張風起的腿部粉碎性骨折的X光片,以及腦部CT掃描結果。
將這兩人的傷勢進行對比,他不由笑了起來,搖頭說:「真是太巧了。瞧這倆的傷情走勢和嚴重程度,居然一模一樣!」
「就算是被同一個人打的,都不會有這麼精確的相似度。——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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