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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撿大便宜(第一更)

    溫一諾的眉梢禁不住一跳,她迷惑地看著路近:「……路教授,您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大張旗鼓地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不然你以為呢?」路近眉飛色舞地給她解釋兩套數據,「我跟你講,這兩個人的傷勢數據一傳到我們的資料庫,就成為了意外偏差,受到一定注意。」

    「然後一級級往上傳,最後傳到我這裡。」路近得意起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是內行中的內行,一看就知道這個傷勢非同凡響。」

    「你大舅張風起是首先被打傷的,他的傷勢不足為奇,但是第二個就奇特了,他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被不同的人打傷的!」

    「可是這第二個的傷勢,幾乎完全複製了第一個的傷勢,反映到我們的數據系統,就是兩份完全一樣的傷勢報告,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路近笑眯了眼睛,「這下你明白了吧?」

    溫一諾恍然大悟,她慢慢地說:「所以,是因為這兩人的傷勢太過一樣,才引起了你們的注意?才讓你們調查這件事?才有藍如澈被『協助調查』這件事?」

    路近狠狠點頭,「就是這樣,推理完全正確!——現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心想原來不折不扣,真的是自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可是她也不明白,這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溫一諾聳了聳肩,老老實實地說:「其實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大驚小怪,這個不是很容易嗎?我看了我大舅被他們打的那個慘樣兒,我當然要以牙還牙。」

    「我們道門就是這樣,恩怨分明,不欠因果。」

    「他把我大舅打成什麼樣兒,我就把他打成什麼樣兒。多一分少一分都會有新的因果出現。」

    「如果你們認為我不該私下裡報復,我接受懲罰。」溫一諾伸出手,做出讓路近給她戴手銬的樣子,苦著臉說:「但是您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媽媽?我怕她擔心我……」

    路近嘖嘖兩聲,「我又不是法官,懲罰你幹嘛?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真的不說嗎?」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啊!」溫一諾眨了眨眼,情緒沒有絲毫變動,顯示她說的是真話。

    路近的實驗室有整套測試人體情緒變動和器官溫度的儀器,精密得不得了。

    他一時興起,說:「那這樣吧,我給你測個謊,如果你能通過我的測謊儀,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溫一諾連忙點頭,「行啊行啊,我真的是不知道!」

    路近笑著帶她去了另一個房間。

    那裡有一個跟CT一樣的儀器,圓筒形的密封艙,讓她躺在傳送帶上面,被推了進去。

    密封艙里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見。

    溫一諾有一點緊張。

    她躺在密封艙里,兩隻手無意識地攥緊了,緊緊貼在她身下的軟墊上。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舒適和撫慰情緒盈入腦海,她緊張的情緒才漸漸放鬆。

    而路近查看著自己的儀器,等溫一諾調整好心態之後,才對著麥克說:「那現在開始,我問你問題,你要誠實回答。」

    「如果撒謊,會被我的儀器捕捉到。」

    路近的聲音在整個密封艙里擴散,像是天空里突然有人用大喇叭放廣播。

    溫一諾聽得很清楚,她「嗯」了一聲,笑著說:「您請。」

    她的聲音則是通過特殊的管道傳到外面的擴音器里,而是系統觀測的一部分。

    路近一邊記錄,一邊問她:「你學過醫嗎?」

    溫一諾:「……」

    「當然沒有。」

    她一直學的是文科,什麼時候學過醫?

    路近繼續問:「既然沒有學過醫,你怎麼知道那些傷勢數據代表著什麼?」

    溫一諾在黑暗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路近更奇怪了:「你不知道這些傷勢數據?難道你沒看你大舅的X光憑和CT掃描報告?」

    「沒有啊,我看那玩意兒幹嘛?」溫一諾也奇怪了,「我說了我沒有學過醫,況且學過醫的人,如果不是專門學過這方面的知識,也不一定能看得懂X光片和CT掃描報告。」

    這倒是真的。

    路近一時語塞。

    他這個人是天才,也是全才,什麼東西都是拿起來就看得懂,所以有時候難免以己度人,覺得別人應該也看得懂。

    現在被溫一諾一說,他才恍然自己又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忙拍了拍腦袋,說:「是我的錯,那就是說,你在動手的時候,並沒有看X光片和CT掃描報告?」

    溫一諾再次搖搖頭,老老實實交代:「沒有呢。我說了,我看也看不懂。我就聽我媽告訴我,說我大舅可能醒不了了,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問路近:「路教授,您懂醫嗎?」

    她並不知道路近已經做過一次手術了,就是舒展那次。

    不過那一次路近全程戴著口罩,溫一諾根本不知道是路近給舒展做的手術。

    當然,如果她知道,大概她就不會求路近出手了,畢竟舒展並沒有被救回來。

    路近神氣地說:「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如果說不懂醫,全世界就沒有懂醫的人了。我搞不定的手術,就沒有人能搞定。」

    溫一諾:「……這麼厲害?那您能不能救救我大舅呢?您要是能把我大舅給治好了,沒有任何後遺症,我但憑您差遣!」

    這個許諾太誘人了。

    路近猶豫了兩秒鐘,「成交!我給你大舅治傷,保證他明天就醒過來,而且沒有任何後遺症!」

    「真的?!」溫一諾太興奮了,猛地要從密封艙里坐起來。

    她掙扎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被幾根皮帶固定在密封艙的軟墊上了,根本坐不起來。

    路近從監控顯示屏里看見溫一諾的動作,好笑地說:「你別動,我還沒問完呢。」

    「您儘管問!趕快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在換溫一諾著急了,唯恐路近不多問幾個問題,她好顯得更有用。

    張風起經常灌輸給溫一諾的觀念之一就是,有利用價值,也是實力的一種表現。

    最怕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光要等別人好心施捨,那就真的神獸了。

    路近笑著說:「好,我再問你一遍,你沒學過醫,看不懂X光片和CT掃描報告,也沒有看過X光片和CT掃描報告,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把遊方的傷勢打得跟他打你大舅一模一樣的?」

    溫一諾這一次非常誠懇詳細地說:「我就是仔細觀察了我大舅的傷勢,我摸了他粉碎性骨折的左小腿,和他被擊打的後腦勺,感受了一下肌肉和骨骼軟癱破碎的程度,心裡就有了譜了。」

    「等等等等……」路近忙叫停,「什麼叫『心裡有譜』,你能再仔細一點嗎?比如說,量化一下?」

    溫一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真是神特麼量化!

    她撇了撇嘴,「這要怎麼量化啊?我就是依靠自己的感覺啊?這很難嗎?」

    「難,當然難!太特麼難了!」路近連聲嘆息,「一諾,你這樣可不行,你這是在敷衍我,我可以收回給你大舅治傷的承諾哦!」

    溫一諾急了,「路教授,您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剛才說了什麼?我記憶短路,不記得了。」路近乾脆利落地否認自己說的話,還嘲笑溫一諾:「我早說了你不了解我,我有多不靠譜,連我女兒都不放心我哈哈哈哈哈哈!」

    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

    溫一諾瞠目結舌半晌,才點了點頭,「好吧,您贏了,但是我還是要說,當我用手感知我大舅傷勢的時候,我那個時候非常氣憤,氣憤到恨不得把傷他的人千刀萬剮。」

    「然後我就心裡有譜了,我那一瞬間知道了我該用多大的力氣,從什麼角度,才能造成一模一樣的傷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您知道,我是道門中人。」

    「我們道門中人快意恩仇,最講究這個。」

    路近不是很信的樣子,深思說:「你的意思是,你們道門中人,都能做到這個程度?」

    「什麼程度?」

    「就是打回去的時候,能跟被打的傷口一模一樣?」

    溫一諾想了想,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啊,但這是我們道門中人追求的一種境界,只有最優秀的道門中人才能做到極致。我是最優秀的,所以我能做到。」

    這種輕描淡寫舉重若輕的語氣把路近都給逗笑了。

    他點點頭,「姑娘,你這個性格我喜歡,簡直比我姑娘還像我,一樣的自高自大,目中無人。」

    溫一諾忙說:「我可沒有,我只是打個比方。您也明白是吧?」

    「比如說,您是醫生,別人也是醫生,但是您能做的手術,別的醫生卻做不到那麼好,那麼精確,對不對?」

    「我就跟您是一樣的情形,我只是比別的道門中人優秀而已。他們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

    這話真是對了路近的胃口,連他都不知不覺被溫一諾給帶歪了。

    他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我做過的有些實驗和手術,不管在哪個宇宙空間都沒有人能做得到!」

    「哎呀姑娘,我跟你太投緣了!怎麼樣?我看你還年輕,智商也夠,給我做弟子吧?我這輩子還沒正經收過徒弟,你要拜我為師,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

    溫一諾並不知道拜路近為師意味著什麼,她只是很自然地說:「可是我已經有師父了啊,我還有師門,有師祖爺爺,我將來要繼承家業,把我們家的天師事務所發揚光大!」

    路近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起了收徒的心思,居然被人婉拒了。

    他倒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地說:「其實你傻啊?你都答應任我差遣了,跟我做徒弟有什麼差別?哦,不對,還是有差別,就是還不如做我的徒弟!」

    溫一諾也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懊惱,她強撐著說:「這是不一樣的,任憑您差遣,是幫您辦事,當然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如果我沒能力,也幫不了您,是吧?但是做徒弟,那不是要一天到晚都跟著您啊……」

    溫一諾一想以後要在這地下室一般的實驗室里待一輩子,就覺得暗無天日。

    她還是比較喜歡在外面跑,給人卜卦看風水。

    再說她家裡還有三個老人要養,肩上的膽子重著呢。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聽溫一諾實話實話,路近更不生氣了,他點點頭,居然贊同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你先做我的掛名弟子,也不用做別的事,就是有事的時候,把我拉出來做個幌子就行了。」

    「以後有時間,我們再來談談學習的事。」

    溫一諾倒是不怵學習,她對自己的智商還是很自信的。

    她對路近說把他推出來做個幌子很好奇,問道:「我幹嘛要把您拉出來做幌子啊?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就好了啦……」

    「你能解決?」路近笑了,「你能解決,就不會被小澤那小子帶到這裡來了,他是不是還狐假虎威地嚇唬你了?」

    溫一諾想起那時候看見趙良澤的情形,確實嚇得腿都軟了。

    她忍不住點點頭,小聲說:「是啊……他那種聲勢,我差點以為自己要被他帶走秘密處決了……」

    「哈哈哈哈……你想得倒也不差。」路近故意嚇唬她,「不過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路近把密封艙的艙蓋打開,讓溫一諾從裡面出來。

    他看著她一邊解開安全系帶,一邊認真地說:「一諾,因為我的緣故,你大概已經被人盯上了,所以你最好做我的掛名弟子,不然以後出了這樣的事,誰都救不了你。」

    溫一諾的手一頓,她低垂著頭,看著閃著寒光的密封艙,悶悶地說:「……這件事真的那麼嚴重嗎?」

    「嗯,已經上報到最高等級了。你遲早要被他們注意。」路近坐在高高的實驗台前,開始分析溫一諾剛才的情緒和器官數據。

    一切正常,她真的沒撒謊。

    這是數據顯示的結果。

    路近看了好幾遍,又演算了幾次,才對她說:「好吧,我相信你沒撒謊,你就是天賦異稟,那就更應該做我的徒弟了。」

    溫一諾瞪大眼睛,滿臉的疑惑。

    路近笑眯眯地說:「因為你不做我的徒弟,讓我有個由頭把你罩住,遲早也會被別人發現,然後被弄走做研究的。」

    溫一諾這才明白路近的一番好意。

    她又欣喜,又激動地說:「路教授,您還是很靠譜的!好的,我答應做您的掛名弟子!您別忘了給我大舅治傷啊!」

    路近點點頭,「我這就跟你去,好徒弟,以後在外面出事不要怕,直接報我的名字,我給你個聯繫方式,誰敢再嚇唬你,我來收拾他!」

    溫一諾樂得哈哈大笑,心想她再也不會這麼魯莽了,但還是很感激路近對她的偏愛和保護。

    路近跟溫一諾出去的時候,順便把今天所有的數據和對話視頻全部發給了霍紹恆。

    他的實驗,都要有最高保密級別的備案,這也是對路近的一種良性約束,免得他往瘋狂科學家的方向發展。

    路近對此沒有異議,其實這也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他很明白,人類沒有約束,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事情。

    從平頂小平房裡出來,溫一諾高高興興跑向蕭裔遠。

    蕭裔遠一把抱住她,上下打量,發現她比進去的時候精神狀態好多了,輕輕吁了一口氣。

    再看向跟著走出來的路近,忙笑著說:「路教授您好。」

    路近看了他幾眼,點點頭,面無表情說:「快去醫院,我還忙著呢,做完手術我還有事。」

    蕭裔遠摸不著頭腦,溫一諾忙說:「路教授答應給我大舅治傷了!」

    蕭裔遠微微一怔,趙良澤大喜,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還不快感謝路教授?!他可是比陳列還厲害一百倍!」

    蕭裔遠知道陳列「國手神醫」的名頭,趙良澤說路近居然比陳列還要厲害一百倍,那真是非常非常厲害了。

    蕭裔遠和溫一諾一起躬身:「謝謝路教授!」

    「我給我徒弟的大舅幫忙,用不著謝。」路近笑眯眯地說,招手讓溫一諾跟他一起往前走。

    蕭裔遠眉頭微蹙,「……徒弟?」

    「是啊,我現在是路教授的關門弟子了!」溫一諾得意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這次輪到趙良澤怔住了。

    他飛快地掃了蕭裔遠一眼,說:「阿遠,你可撿大便宜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哭著喊著要給路教授的實驗室打掃衛生嗎?——別說收徒弟,聽他講一堂課都要燒高香了。」

    ……

    霍紹恆這時看見了路近傳來的數據和對話視頻。

    他默默看了一會兒,無語地搖了搖頭。

    顧念之正好在他書房,也跟著看了一會兒,笑著說:「這個溫一諾轉移話題的本事真是不小,我爸爸被她三下兩下就繞開了,還引為知己,嘖嘖,連關門弟子都收了。」

    ※※※※※※※※※

    這是第一更,第二更晚上七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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