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大夢以歸(1)(第三更)
可以說,這些問題,也是溫一諾想搞清楚的問題,真是跟評委想到一起去了。
因此不等別人開口,溫一諾已經大聲說:「明白了澈少!我們會把這三個問題解決的!」
司徒澈那邊默了默,然後笑著說:「嗯,大家加油!」
主持人掛了電話,問大家:「可以開始直播了嗎?」
四個人紛紛表示沒問題。
於是無人機又嗡嗡嗡嗡飛了過來。
溫一諾對諸葛先生說:「現在我開始幹活了,諸葛先生要先請嗎?」
諸葛先生悻悻地說:「還是溫道友請吧,我已經盡力了。」
評委會說的三個問題,諸葛先生是不以為然的,他還是覺得那三個問題是吹毛求疵多此一舉,跟道門道法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方太太和唐小姐為什麼要找上道門,這不很簡單的事兒嗎?——因為她們都想幹掉對方,但都不想自己動手……
不過諸葛先生不想再說話了,只想靜靜看溫一諾表演。
溫一諾當仁不讓,說:「事實上我一直在想,整件事的中心,應該是唐小姐這個人。」
「搞清楚了唐小姐的動機和來龍去脈,應該就搞清楚了這件事。明明是一件幾十年前看起來沒有漏洞的意外死亡事件,為什麼牽扯到我們道門?」
汪道士和全道士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若有所思起來。
諸葛先生一臉肅穆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好像沒有在聽溫一諾說話。
溫一諾也不在乎,她手掌攤開,露出掌心裡的幾枚五帝錢,說:「我想先占個卜,驗證一下我的方向對不對。」
她精心凝氣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前傾,手裡合什,將五帝錢置於手掌中央,閉上眼睛,默念著自己的困惑,想要祖師爺冥冥中給指一條出路。
她將五帝錢扔了六次,得到一個卦象——易經第五十四卦:歸妹。
她若有所思地說:「歸妹卦,上震下兌,震為雷,兌為澤,澤是水澤,水上雷動,說的是男女因為心動而相愛結合。」
「歸妹古代解釋為嫁女,但這不是真正的嫁做正妻,而是作為正妻的陪嫁出嫁。」
「因為古代諸侯國時期,諸侯娶妻都是只娶一個正妻,然後正妻的妹妹或者侄女做陪嫁,叫做媵,其實就是用自己的妹妹或者侄女給男人做妾。」
「原來我的方向應該,還是唐小姐的母親……並不是唐小姐。那麼可不可以這樣看,也就是唐小姐的母親不是虞先生的明媒正娶,而是他的媵妾?」
汪道士一聽,連連點頭,「溫道友言之有理!不過正妻是方太太,可方太太有姐妹或者侄女嗎?」
汪道士看向溫一諾,皺著眉頭說:「對吧?溫道友?」
溫一諾看著這個卦象,眉頭微蹙,遲疑著點了點頭,說:「方太太有沒有姐妹或者兄弟,需要再調查。也許『媵妾』這裡只是指唐小姐母親沒有嫁給虞先生?並不一定跟方太太是姐妹或者姑侄的關係。不過我總覺得,『歸妹』這個卦象,還有一種解釋。」
「還有一種解釋?願聞其詳。」諸葛先生和全道士異口同聲地說。
他們理解的「歸妹」,就是溫一諾前面說的那種意思。
溫一諾躊躇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解釋說了出來:「這是我自己的理解,我就拋磚引玉,各位可以批判。」
她笑著說:「歸,在古代還有一個意思,就是解除夫妻關係,女方離開婆家,回到娘家居住。所以古代女子和離,又叫『大歸』。」
「如果用這個意思來解釋,可以說婚姻,或者男女關係出現問題,兩人要分手或者離婚。」
汪道士恍然大悟,「還能這麼解釋?!不過,大歸,確實是女子和離回娘家的意思,這個沒錯。」
溫一諾眉眼彎彎,繼續說:「另外,歸,也可以解釋為大限將至,塵歸塵,土歸土。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從這個意思上解釋,唐小姐的母親確實香消玉殞了。」
她握著手機輕輕敲著自己的腦袋,說:「所以我還是得從唐小姐入手,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驗證唐小姐和她母親的親子關係,這樣才能確定唐小姐的身份。」
溫一諾看向主持人,「我記得方太太說過,她和虞先生認識唐小姐之後,發現她長得特別像虞先生的初戀情人,所以他們驗證過兩人的親子關係是不是?」
現代社會就是這點好,要驗證親子關係,不需要滴血認親,也不需要看樣貌身材,直接測DNA一了百了,方便迅捷。
主持人想了一下,不確定地說:「……好像是吧?是方太太提過的嗎?」
汪道士和全道士對視一眼,一起點頭說:「對,是方太太。」
「我記得她說過。」
諸葛先生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對,方太太是提過。不過這種東西,是個人隱私吧?我們能看這些資料嗎?」
「方太太和虞先生偷偷去測唐小姐和虞先生初戀情人的DNA,你以為真的得到唐小姐許可了?本來就侵犯了唐小姐的隱私,現在我們為了搞清楚整件事,為了給唐小姐的母親沉冤昭雪,怎麼就不能看了?」
溫一諾振振有詞,還直接把唐小姐母親的事說成是「冤屈」,這也是給自己增加合法性的手段。
諸葛先生果然不滿意了,不屑地說:「連唐小姐都說是她母親是意外過世,她只是遷怒虞先生而已,溫道友這麼篤定,難道溫道友當時在現場?」
溫一諾收起五帝錢,將手機放在面前的咖啡桌上,含笑說:「我剛才也說了,唐小姐對我們有隱瞞,不僅唐小姐,方太太和虞先生,我覺得都有隱瞞。他們有些話沒說,所以才讓他們的行為跟他們的言辭有違和的地方。」
「違和?」
「對,最大的違和之處,就是唐小姐的舉動。我們都知道,唐小姐在諸葛先生的幫助下,確實是得了暴力型重症精神病。可得了精神病,還心心念念要把虞先生弄死,你說多大程度的『遷怒』,能讓一個人在得了精神病的情況下,還能念念不忘?」
溫一諾歪了歪頭,一雙比普通人更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諸葛先生,不放過他面上的任何蛛絲馬跡。
諸葛先生漲紅了臉,怒道:「什麼在我的幫助下得了暴力型精神病?!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怎麼可能幫她得這種病?!她明明就是自己有病!」
「對,她自己有病,然後諸葛先生道法一揮,她的精神病就加重了。」溫一諾聳了聳肩,「之前她還只是追打虞先生,後來是直接拿裁紙刀割虞先生的喉嚨。」
「你——!」諸葛先生氣的渾身發抖,拂袖而起,「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他甩著胳膊大步離開,像是一分鐘都不想跟溫一諾在一起聽她說話了。
汪道士看著諸葛先生的背影,幽幽地說:「……溫道友火力太猛了,這是殺人還誅心啊……」
溫一諾好笑地搖了搖頭,「汪道友過獎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全道士:「……」
這是誇獎嗎?
但是看溫一諾美滋滋的面容,還有汪道士伸出的大拇指,他又把心裡的話咽了下去。
從汪道士那人嘴裡說出來,也許真的是誇獎吧……
溫一諾跟著站起來,「我去找方太太,看看能不能從她那裡弄到他們那份DNA親子關係鑑定書。」
「如果方太太不願意給你呢?」汪道士好奇地問,「那你要重新做檢驗嗎?」
「我倒是想啊,可是條件不允許。」溫一諾攤了攤手,「如果方太太不說,我們到哪兒去找去世了二十年的唐小姐母親的DNA樣品?所以我們只有一條路,就是方太太拿出那份DNA親子鑑定書。」
「那怎麼辦?如果方太太拒絕,我們豈不是沒有路可走了?」汪道士憂心忡忡起來。
溫一諾笑了,「所以我一定要她拿出來。」
她拔腿就走,長腿幾個閃現,很快就到了大門處的玄關。
無人機趕緊跟了上去。
汪道士想了想,雖然他能看直播,但還是想看現場熱鬧,所以也跟著去了。
溫一諾從諸葛先生他們幾個人住的房子裡出來,發現小區里突然熱鬧起來了。
本來安靜寧謐的小區喧譁聲此起彼伏。
間或有哭喊聲,汽車的鳴笛聲,從不遠處順風飄來。
她瞅了瞅聲音的來源,好像就是方太太家的方向。
她迅速上了車,朝方太太家那棟白色西班牙別墅開過去。
這一路開去,發現路確實越來越擠,小區里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前面索性都是車,根本開不進去了。
她就把車停到方太太鄰居家前面的馬路邊緣。
從車裡下來,她看見方太太家的鄰居,一個五十多歲胖胖的白人中年女子站在柵欄前,往那個方向眺望。
溫一諾知道她的名字是西西莉亞。
她笑著走過去,好奇地問:「西西莉亞,方太太那邊怎麼啦?為什麼這麼多人?」
西西莉亞正是要八卦的時候,拉著溫一諾眉飛色舞地說:「Noah,你知道嗎?虞先生剛剛去世了。他被人……殺了。」
西西莉亞以手為刀,往喉嚨處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溫一諾點點頭,眼睛瞪得更大了,「我剛才在電視裡看見了,好可惜啊……方太太一家可怎麼辦?她還有兩個小孩子呢……」
「哎,其實我早就跟Lilin說過,她先生在外面有情人,可是她就是不聽,一直粉飾太平裝沒事人……現在好了吧?外面原來不僅有情人,還有孩子呢!」
溫一諾心裡一跳,「孩子?」
「對啊,大的孩子都十六七歲了,比方太太的大女兒幾乎要大十歲!小的比方太太的小兒子還要小……你說說,這是不是一巴掌扇在臉上?!」
是不是就是她在福臨門餐館裡見到的那一家三口?
溫一諾眨了眨眼,濃密纖長的睫毛忽閃著,像是最單純無辜的鹿,驚訝不已地捂住嘴:「天啦?!是嗎?!可是這跟方太太那邊又有什麼關係?虞先生都死了啊?」
「當然有關係啦!這不虞先生剛死還不到兩個小時,那女人就立刻帶著兩個孩子上門來要分家產了,還帶了自媒體造聲勢呢……」
西西莉亞露出輕蔑的眼神,極為鄙夷地說:「所以都一樣,外面的情人就比家裡的太太好?她們真的只圖你這個人,不圖別的?!——看看那女人就知道了,哪有那麼多的情深似海至死不渝?都是為了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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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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