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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思源看了他一眼,不吱聲,繼續練習。
《融合怪》的表演很成功。
作為主唱的連宵受到了誇讚——他已經連番受到幾次表揚了。劉思源這次也得到出品人一致表揚,別看《融合怪》曲風怪異跳脫,作曲人猶如皮皮蝦成精,唱這種歌反而更要求基本功底。
連宵高興地轉頭,看到劉思源睜大眼睛,無比專注地關注三位出品人,他咬著下唇,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的這位搭檔最近都有點不太一樣。
這是雙人組合賽的最後一場,他們的得分不錯,說不定可以晉級。
「和純木隊獲得了一樣的分數,這種情況比較少見。」
聽到出品人的聲音,連宵心中一緊。
因為有兩個隊伍的分數一樣,三位老師之間展開了激烈討論。
「純木隊發揮也不錯,難以抉擇。」
「這兩個隊伍無論捨棄哪一個都很可惜。」
「只有一個辦法,加賽。」
額外增加一場比賽,和復活賽一樣,無舞台布置,只有簡單的伴奏。隊伍在半小時內準備好唱哪首歌,然後直接拿著話筒就開唱。
並不是一定要費盡心思一番打扮,站在精心布置的舞台上,面對千萬觀眾,受萬眾矚目,才叫表演。
只有一個話筒,一架鋼琴,不到兩位數的觀眾,也叫表演。
甚至沒有話筒,也沒有觀眾,同樣可以叫表演。
純木隊表演之後,出品人沒有太大的反應,輪到連宵和劉思源的隊伍。二人走到場地中央,一身節目組發的日常服,樸素幹練。
伴奏,起。
連宵呼吸平穩,舉起話筒在嘴邊,正要唱出第一句,沒想到突然聽到劉思源唱了出來,他馬上停止發音。歌手在台上聲音打架這種事,是要被噓的。
這首歌是他們五分鐘之內決定的,時間太緊急,無從商量,雙方都點頭後馬上開始排練。二十分鐘,磨合不出什麼。
不過劉思源直接這麼二話不說搶了主唱,實在是嚇了連宵一跳,而且這種操作形同撕破臉,很粗魯無禮。
好在出品人沒有說什麼,只是高秋志眼神閃爍了一下。
劉思源十分投入,和以往舞台上的他都不一樣。以往的他選的都是些穩重深情的歌,好唱,意思就是技術性不強,是個人都能來上一兩句。
這次從歌到整個人的氣質都不是了,似乎這首緊急之下選的歌,以及某些別的原因,正好給了他一個撕開某些東西的契機。
好像看到每天都抱怨生活的中年上班族忽然大喊一聲我不工作了,然後在上班時間跑去遊戲廳跳舞,讓一幫遊戲宅見識什麼叫真正的中二之魂。
興之所至,劉思源翹著蘭花指,一邊跳出六親不認的舞步。
就很發神經。
《我的完美》這首歌光看歌詞,像是主人公因為某人過高的標準而失意,MV演繹的內容卻是完全和示意無乾的一件事,講述主人公作為一名秘密特工,出任務的路上卻沉迷觀察一朵將開未開的曇花,時間流逝,任務地點雞飛狗跳,通訊器里傳來老大憤怒的咆哮,曇花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終於在秘密任務地點BOOM一聲炸成西藍花時,花怒放了,主人公笑了。
這首歌火了快十年了,即便是現在,也時不時能看到詢問MV究竟想表達什麼的帖子。
沒有答案,或者說,人人都有答案。
整首歌都在裝逼,這是連宵認為的答案。
在各式各樣的歌單中,總有些標題脫不開「史詩、震撼」之類字眼的歌單,收納的歌曲讓人想當場衝出門去像電影裡的超人一樣跟危機大戰三百回合拯救世界,澎湃的旋律帶起熾烈的幻想。
但實際上當然沒有什麼大危機,世界也不需要被拯救,旋律帶起的那點衝動,通常只能化為瘋狂抖腿,或者如果當時自己正走在路上的話,就是無意識走出媽見打的步伐。
講道理這些行為在別人眼裡蠻討嫌,又莫名其妙。
但誰能否認,白日夢裡的自己真是酷到沒朋友。
這首歌的誕生一定跟這種白日夢很有關係,連宵覺得自己接近原意了——每個解讀的人都覺得自己很接近原意。
連宵眯了眯眼睛,淪入音樂的世界,身體隨著節奏晃動。
這可不是只屬於劉思源的表演。
等到劉思源唱罷這一句,接下來是一段rap。一般來說,rap就該輪到另一個人了,但劉思源說不定不會相讓。
果然沒讓。
Rap變成了和聲rap,連宵在第二句臨時調整了自己的部分,沒讓這一段變成左右互搏rap。
結束後。
吳哲:「幹嘛啊?打架呢?」
高秋志:「三十分鐘就讓你們磨合成這樣?」
趙文文卻是笑得很開心:「我倒是覺得不錯,演繹出了這首歌神神叨叨的叛逆感。」
劉思源微微喘著氣,臉上的神態沒有很不好意思或者愧疚,或者難過。
高秋志:「分開來評價,劉思源讓我感到驚喜,他之前一直不太出彩,平平凡凡醜小鴨,這次好像棄療了一樣,突然就……哇,你們都不要攔著我,這種感覺。」
吳哲:「他資質不怎麼樣,很平凡,但是很努力。」他說著嘶地一聲頓了一下,帶著滿滿欣賞上下打量劉思源,「我老是疑惑一個人不管多沒有天賦,憑這樣的努力也該有點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