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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麼,你景哥不是凡人。」香子慕敲弟弟腦殼,「女人跟愛情對他來說,都是俗物。」
香月呵呵噠:「男人才更懂男人。」
「你算什麼男人,毛都沒長齊。」香子慕不留情地打擊弟弟。
香月跑去找仰哥哭訴。
他仰哥這回沒站在他那邊:「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看到誰年齡相貌不錯就想著磕CP,那麼能磕,怎麼不去嗑瓜子。」
「我哪有那樣啊!」香月一臉的委屈。
「哪有那樣?你連我跟你小文哥的CP都敢磕,還把你姐加入進來,來個大鍋燉,信不信我把這個事告訴你姐,讓她抽得你屁股開花?」
香月二話不說先對著自己屁股拍兩下:「我抽過了,不敢了,求原諒!哥,帥哥,大帥哥……」
「還有呢?不知道在前面加上全世界,全宇宙?你一個在讀大學生,詞彙量這麼貧瘠的嗎?」
「……」
後面點的陳仰翻白眼,他瞥到阿景蹲在陽台角落嘀嘀咕咕,就奇怪地上前查看。
阿景在和一隻小蟲子說話。
那蟲子是花上面的,不知怎麼掉到了地上,肚皮朝上,它想翻過來,卻怎麼都不成功,就很滑稽。
阿景捏住它胖乎乎的身子,把纏在它小粗腿上面的細藤蔓拽掉。
「世界很好看也很危險,在沒長大前就不要亂跑了。」阿景將小蟲子放進花盆裡。
這一點讓陳仰有些意外,他以為阿景會直接把蟲子放到花葉裡面。
「順著花莖往上爬吧,爬到大葉子上去,累是累點,但你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點代價,這樣才能長記性。」阿景托著腮看小蟲子,絲毫不感覺無聊,他能這麼看一下午,看一整天。
「房子買下來以後,我想把客廳和陽台都打通,改造成水簾洞,你覺得怎麼樣?」阿景說。
陳仰下意識地開口:「你過的舒服就好。」
話音還沒落下,後面就傳來孫文軍的聲音:「家裡會不會弄得濕噠噠的?」
「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我想怎麼高興怎麼來。」阿景輕笑。
孫文軍摘下眼鏡,食指跟中指併攏,指尖按著眉心揉了揉:「太消極,這不好。」
「消極嗎?我不覺得。」阿景湊近一朵杜鵑花,聞了聞,他糾正道,「我是在珍惜每一天。」
「不如你和我們一起做任務,互相有個照應。」孫文軍都忘了自己是第幾次發出邀請。
阿景也記不清是第幾次回絕他的好意:「隨緣吧,碰到了就合作。」
「凡事都有兩面性,不是非黑即白,搭檔多跟沒搭檔,都是有利有弊,」阿景阻止孫文軍往下說,「文哥,我喜歡現在的節奏。」
孫文軍把眼鏡架到鼻樑上面:「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他見阿景數葉子玩,便回了客廳,不多時出來,遞過去一袋小熊橡皮糖。
「是小仰給我買的?」阿景欣喜地接過來,快速拆開。
「不然還能是誰。」孫文軍說,「就你跟他喜歡吃這些小玩意。」
「他什麼都吃,我只吃這個,不一樣。」阿景撕咬著橡皮糖,就跟吃什麼美味一樣,嘴角跟眼睛都大大地彎了起來,很幸福很開心。
孫文軍:「……」
陳仰蹲在阿景旁邊,和他一起面對著一片花草。
「我正在往終點走。」陳仰說,「不知道還有幾步,我看不見,摸不到,只能往前走。」
「我希望走快一些。」他垂下眼睛,「好累啊。」
「累了就歇歇。」耳邊響起阿景輕柔的聲音,但他不是對陳仰說的,他在對那隻還沒爬回家的蟲子說。
「不敢歇,我怕我歇了,就找不到路了。」陳仰說,「要是我找不到路,朝簡會死的,他會哭死。」
「會找到路的,不要怕,你很勇敢。」阿景微微笑了一聲。
陳仰也笑:「我不勇敢,我也沒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對,就這樣,走吧。」阿景用一片枯葉輕碰蟲子,他吃了幾塊橡皮糖,從身前的小包里拿出一把口琴,銜在天生微翹的唇邊。
一段輕而悠揚的曲調緩緩流淌而出。
風很溫柔,日光很溫柔,吹著口琴的男人也很溫柔。
陳仰眨了下眼睛,視野里一片昏暗,周圍慘叫連連,阿景靠在牆上,脖子被一個鐵鉤鉤住,大股大股的血噴涌而出,他再眨眼,阿景栽進他懷裡,手無力地擦過他的衣服倒了下去。
「阿……阿景?」陳仰滿臉都是血,溫熱的,從阿景身體裡噴過來的。那些血水還在往他下巴上淌。
阿景的口中吐出幾個血塊,他發出模糊的,不完整的音節:「小,小仰,幫,幫我……」
「幫你什麼,你說。」陳仰腦子裡的神經一抽一抽地發疼,他彎下汗涔涔的腰背,把耳朵湊過去,「你說,我在聽,阿景你說。」
阿景一張嘴,喉嚨里全是咕嚕咕嚕往上冒血水的聲音,他吃力地動了幾下被血染紅的唇,沒了呼吸。
陳仰隱隱聽清了他生前的最後一句話。
——幫我把眼睛閉上。
陳仰像是哮喘病人一樣,艱難地做了幾個大喘氣,情緒被他一再壓制,他捂住阿景僵硬瞪大的雙眼,抖著手一點點往下抹。
其實認識阿景的是過去的他,不是現在的他,可他還是悲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