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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說最後一關是單人任務,全是幻境。」陳仰剝著瓜子。
丁會春道:「他是根據我和他小舅,以及他的情況來推測的,我們三人的最後一關都是單人行。」
「也不能說是單人行,當你進一個幻境以後,你就是其中一員,而幻境裡的人事物在那個背景下都是真的。」丁會春脫掉皮衣放一邊,露出裡面的單衣,她太瘦了,鎖骨根根凸起。
陳仰心不在焉地摳著瓜子皮,朝簡最後一關的所有幻境都和他有關,任務是一次次目睹他死亡。那他呢?
「大概會有哪些幻境……」陳仰自言自語。
「因人而異。」丁會春說,「你的人生有什麼,幻境裡就會有什麼。」
「人生不都是假的嗎?」陳仰問完倒吸一口氣,不對,重置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這麼說,最後一關是走馬燈?!
陳仰有些晃神,難怪之前他問朝簡以前做任務是什麼樣子,朝簡說如果他很想看,也許就能看得見。
原來是這麼回事。
陳仰把被他掰碎的瓜子米送進嘴裡,朝簡的世界只有他,所以每個幻境都圍繞著他展開。
對朝簡來說,不論是希望還是絕望,都是他這個哥哥給的。
「有個事我想問問你,我的記性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候很模糊混亂,這個現象最近越來越嚴重了,做夢也是,我會夢到曾經的隊友。」陳仰說。
陳仰沒跟朝簡討論,因為他看得出來,朝簡的沉穩背後是痛苦跟焦慮不安,他得儘量少給朝簡一些壓力。
「正常現象。」丁會春把菸灰彈進垃圾簍里,「閾值衝到了一個界限就會影響到記憶。」
陳仰搓指尖,果然是這樣:「那被報名審核這塊……」
「你就當是一個普通任務。」丁會春說。
陳仰:「啊?」審核怎麼跟任務掛鉤?任務里有打分的評委?
「等到了進去的那天,朝簡會跟你說的。」丁會春清瘦的下巴朝著廚房的方向偏了偏。
「行。」陳仰把半天都沒剝多少的瓜子放回果盤裡,他喜歡吃瓜子卻不喜歡剝的習慣是被朝簡養出來的,改不了了。
「最後一關沒禁忌,輸贏都要看自己的信念。」丁會春沒什麼惡意地說,「當然,你也不一定就能通過審核。」
「……」陳仰詫異道,「還能通不過?」
「審核任務的標準和規則相關我不便說。」丁會春道,「你等朝簡告訴你吧。」
陳仰換了個問題:「那通不過審核會怎樣?」
「通不過審核就進不了最後一關,那會有兩種結局,一,死在審核任務里,二,做完審核任務出來,繼續做任務往前走,等閾值再次達線被報名。」
陳仰「哦」了聲:「我明白了。」
丁會春挑了挑淺淡稀疏的眉毛,陳仰的內心比她上次見的時候還要強大。
朝簡失去過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所以即便陳仰足夠獨當一面了,他依舊不放心。
「花苞開過花了就會變回種子?」陳仰突兀道。
「嗯。」丁會春說,「最初朝簡找到我,問我借了閾值種子,我把它和你綁定在了一起,開花之時就會自動解綁,格式化。」
陳仰點點頭,丁會春要把閾值種子留給自己的親人。
「我有幾個朋友有精神創傷……」陳仰看著丁會春,面露懇求之色。
「你把他們的地址發給我,我會定期寄薰香給他們。」 丁會春沒等陳仰說完就給了答覆,她不與人打交道,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陳仰感激地笑道:「謝謝。」
「也謝謝你借我閾值種子。」他又道。
丁會春接受了陳仰的謝意,因為如果她不接受,這很有可能會成為陳仰的一個心結。
而心結是幻境的中心點。
丁會春看一眼從廚房出來的朝簡,但願他能被陳仰帶離深淵和苦海,回到明媚陽光下,做回從前的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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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會春沒帶走花盆,她只是把花苞花莖用袋子一裹,再往包里一揣,十分的簡單粗暴。
花盆留了下來。
朝簡把它洗乾淨,描摹了幾遍上面的畫。
陳仰看不下去地說:「咱不摸了行不行。」真的太醜了畫的。
「出去了我教你畫別的。」陳仰哄道。
朝簡這才放下花盆。
陳仰以為幾天內就能進審核任務,他等著等著,等來了聖誕,元旦,快過年了。
於是陳仰知道等是等不來的,他靜下心來好好玩遊戲。
陳仰玩得抑鬱的時候,發現朝簡併沒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他便學著自我緩解。
後來陳仰不知不覺就適應了遊戲的畫風,接受它的前半部分陽光,生機勃勃,後半部分黑暗,死氣沉沉。
再後來,Seven死得滿屏幕都是血的時候,陳仰在吃火龍果,心靜如水。
對門的文青又飛國外當邵家小少爺,他很忙也很閒,群里只要有個動靜就有他的份。
群成員多了一個趙元,群里嗨到什麼程度呢,嗨到朝簡把他和陳仰的群消息提示音都給屏蔽了。
年輕人熬得了夜,有時候陳仰半夜起來上廁所一看手機,趙元跟鳳梨酥還在聊,他也是服了。
陳仰找了個晴天和朝簡一起上街,他拿著一根玉米棒邊走邊吃,聲音模糊:「本來我們還說好了,明年你陪我找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