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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聲音?
有東西來了。
壞了!
是那些怪物!
棍子拿不穩的掉在地上,趙元彎腰撿的時候沒站好,摔了個狗吃屎,他手忙腳亂的跑進了石洞裡,扒拉扒拉垂下來的植物擋住洞口。
外面的嘈雜聲更加清晰,是重物拖過地面的聲音。
趙元腦子裡飄過各種血腥暴力重口味食人怪,要窒息了,他緊緊攥著棍子往洞裡退。
不該跑進來的,死路一條了。
洞外響起一道驚訝的聲音,帶著粗粗的,體力不支的喘息:「阿戊?他怎麼在這?」
接著是拔高的喊聲:「張延?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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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狂喜地扒開擋在洞口前的植物跑出洞,看見外面的情況,表情一怔。
青年一手被藍色條紋布料纏著,指間是兩根粗糙長韌的藤蔓,藤蔓另一頭捆著一根石柱,他的另一隻手包著同樣的布料,沾著不知名的深綠色草汁,指骨上饒著一圈鐵絲。
滿身還沒消散的鐵血肅殺,就像踩著一路屍骸回來的勇士,疲乏又堅定。
在他身後還有石柱拖過的雜亂痕跡。
趙元的眼睛瞪大,愕然,崇拜,激動,心安……諸多情緒全幻化成了一個孩子見到爸爸的飛奔。
「陳仰!」喊得撕心裂肺。
「……」一路殺了幾波怪物的陳仰不淡定了,他下意識丟掉藤蔓往少年身後躲去。
然後趙元就被拐杖揮開了。
他倒地上的時候想的是,這一幕怎麼有點熟悉?拐杖跟他有仇,不是!是拐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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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知道少年不喜歡自己,他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對方除了陳仰,其他人一律不待見,話都不說一句,多吊啊。
陳仰先把石柱拖進石洞裡,放在空間重疊點,趙元圍上來,哩呱啦的講了他昨天躲水缸,被抓,裝變異的,喝糞水施肥之際靠張延逃跑,兩人進奇異林子,遇見阿戊。
再到差點被害的死在沼澤里。
趙元又吐槽差一點就找不到石洞了,說什麼周曉曉帶他們走的路都沒了,是他們千辛萬苦才走來這兒的。
陳仰沒說是他把路藏起來的,他的手臂使用過度,脫力的有點抽抖,不想動,說話也不是很有力氣。
「張延人呢?」
「不知道,」趙元搔搔頭,欲言又止,「我看他心情忽然變得很差,有點那誰……那林月的感覺。」
言下之意明了,張延的精神狀態不太對了。
陳仰沒說什麼,他看了眼地上的阿戊,不用費周折去找了,挺好。
視線被擋,陰影落下來,熟悉的清淡氣息里多了一絲化肥味,陳仰沒仰頭,他有點走神。
人跟物都齊了,還差時間。等到十點三十五重疊空間出現,就去祭壇那。
陳仰被少年握住他手腕的涼意拉回現實,手背的布料已經拿掉了,塗著藥汁的傷口暴露在空氣里,風吹上來,跟被刀子刮似的疼。
趙元看到他那猙獰的傷,臉色立馬就變了:「你,你,你這怎麼弄的?」
陳仰說:「被怪物咬了一口。」
趙元聽陳仰輕描淡寫的語氣,不禁佩服萬分,少一塊肉啊,想想都疼,他偷瞄低著頭給對方換藥的少年。
這要是廢物,那他就是垃圾。
趙元見陳仰疼得把乾燥的唇都抿白了,就好心的找話題幫他轉移注意力:「你們有看到林月嗎?」
那名字讓陳仰手臂輕抖,扯到傷口部位,他抽口氣:「嘶。」
朝簡擺弄草藥的修長手指一滯,他的眼皮掀了掀,冷冷地看著趙元。
趙元被看的往旁邊挪一點,見對方還在看他,又挪一點,他一直挪到灌木邊,那道要把人凌遲的目光才撤走。
趙元一個大高個弱小無助地蹲在地上,兩手抱頭一臉莫名其妙,簡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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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看著面前的少年發呆,藥吃完了,現在又開始變異,雪上加霜。
回憶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場景,陳仰一陣後怕:「幾點了?」
朝簡:「還有十幾分鐘到九點。」
陳仰腦子裡繃著的那根弦鬆了一小寸,那快了,還有不到兩小時,只要能平安度過。
朝簡那件病服劃下了一條又一條用,破破爛爛,所剩無幾。
陳仰有些對不住:「你回去還要繼續住院的吧,病服爛了怎麼辦?」
「不住了。」朝簡拿著寬布條,「拇指動動。」
陳仰照做:「那你腿上的傷不管了?」
朝簡給他扎了個蝴蝶結,坐到一邊從口袋裡抓出一把化肥,一粒粒吃了起來。
陳仰:「……」
「臥槽!」蹲在灌木叢那邊的趙元震驚道,「這是中詛咒了?!」
陳仰點頭:「嗯。」
趙元懵懵的:「那你……」
「我也變異了。」陳仰剛說完,後面就傳來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張延的沙啞聲,「是嗎?」
張延身上有股子很濃的惡臭味,就跟在怪物的汁液里洗了個澡似的,他看陳仰的眼神透著審視:「你終於變異了?」
陳仰什麼也沒說,直接就把衣服褲子四個兜里的化肥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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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默了。
趙元石化幾秒,湊到他身邊:「延哥,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是正常的了。」